第58章 独一无二
第58章：独一无二
“王爷是跟我说过，想要纳我为侍妾，”不知为何，上元节那晚曹叡曾跟她说过的话，她也不想瞒着他，就如实说了出来。可她才刚说了这一句，就见司马昭眸里的笑意顿时一扫而光，刀锋般的双眉还狠狠簇起；她心中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后，就连忙接下去说道，“不过在被我拒绝后，王爷并没有强迫于我。想来由于甄夫人的缘故，他也不会强迫任何一个女人……”
之前在陈群府上，她只一首《聂政刺韩王曲》便能勾起曹叡心中的无限哀思，可见他有多介意他生母甄夫人的死。甄夫人本是袁绍之子袁熙之妻，官渡之战后被曹丕强纳为夫人，才会造成她那样的悲剧；曹叡自然也不会希望，这样的悲剧在自己手上重演。
而且郭阳还有一种预感，曹叡此番闯下的大祸，恐怕也与甄夫人摆脱不了干系……
“王爷不会强迫姐姐便好。王府内姬妾众多，王爷若一直都得不到姐姐，日子久了怕也就会淡忘了，”司马昭听她这么一说，完全放下心来，“等到时候我再请求父亲去跟王爷说说，说不定王爷就会放你出府了。”
原来，即便那日他带她出了廷尉，她却被曹叡亲自要进王府，曹叡还曾那样警告过他；但在他心中却从未真正放弃过，拥有她的执念。
能被人如此念念不忘，真好。郭阳不禁露出了，到洛阳来这么久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纯真笑容，却还是要打趣道：“王府内姬妾的确多，王爷总有淡忘我的一天；可日后司马府的姬妾也不会少吧？等王爷淡忘我之日，说不定阿晋你也早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她这分明只是打趣，但司马昭一听竟然急了，靠近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姐姐此言差矣！姐姐对于王爷而言，不过只是一名寻常女子，但姐姐在我心中却是独一无二的！日后我不管娶了谁，有了多少女人，姐姐都与她们不一样……”
在西平时他曾跟司马懿争过，说他此生若娶不到她，他便终身不娶。可他却又心知肚明，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司马家所有孩子的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用来维护家族利益的，都是身不由己。日后他会娶谁，会娶多少女人，他自己根本做不了主；因此他实在没法给她，她想要的承诺；但她对于他，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放心，若有一天王爷真肯放我出府，到时候你不嫌我，我定会去找你；”说到这里，郭阳却皱了皱眉，“只是如今，整个平原王府的安危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王爷心思一向缜密，这回却也不知为何，竟会犯下此等大错，触犯圣怒……”
“姐姐不必担心，我司马家定会竭尽全力，助王爷度过此番危机。”司马昭这么说的同时，心中却总有些隐隐不甘——司马家身为臣子，能在曹叡触犯圣怒孤立无援之际毅然挺身而出，求圣上解了曹叡的软禁，司马懿现在还在想方设法帮曹叡，司马家已不愧忠臣之名；但身为人主的曹叡之前却利用他来救郭阳，又毫不留情地夺人所爱，现在还不顾大局犯下如此大错，他算是一位好主子吗？
他为何非要为这样的主子卖命，难道仅仅因为他姓曹？
……
而他们均未察觉到的是，此时曹叡和司马懿早已不在正堂内，而是双双站立于，不远处的凉亭之中。
曹叡修长的身躯站得笔直，双手放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郭阳和司马昭。以他的距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靠得如此近，似乎非常亲密。
站在后面的司马懿看不到曹叡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到底会不会在意。他犹豫片刻后，正要开口，曹叡平静的声音就先传来：“司马侍中，二公子虽是第一回入王府，却毫无拘束呢。”
这语气虽无波无澜，但司马懿也听出了其中利害，立马开口解释：“回王爷，之前在西平郡时，犬子与郭姑娘曾有过几番接触，有些交情；犬子年幼不知轻重，还望王爷海涵。”
而在他心中却也就此敲响了警钟——现在他还可以借司马昭年幼为由搪塞过去，曹叡又还需要他的鼎力相助，想来也不会太过追究；但日后定不能再发生这种事，否则后患无穷。看来这个不知轻重的司马昭，他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无妨，”曹叡果然没计较什么，还朝他摆了摆手，“本王多谢司马侍中在圣上面前为本王求情，救了本王。天色也不早了，司马侍中若无其他事，可先行离开。”
“那老臣便也不打扰王爷了，”司马懿说到这里，却还是不忘苦口婆心地补充一句，“王爷，方才老臣嘱咐过您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忘记。若是想要平安渡过此劫，必得按照老臣所言……”
“司马侍中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曹叡却连他的话都懒得听完，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
司马懿察觉到他如此态度，一颗心终究还是无法放下来，那浑浊的双眸里浮上来些许淡淡的忧虑。
＊
接下来的几日，平原王府内无波无澜。曹叡也不出门了，整日待在这王府之中，看似安分守己。这表面的平静，极会给人一种，风波已经全然渡过去的错觉。
但到了傍晚，郭阳正准备去食苑帮忙之际，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竟主动放下身段来找她了——当下平原王府内的姬妾之首，毛夫人。
郭阳不知她的来意，但给她行了礼后还是赶紧将她迎进屋内，并给她倒了茶，恭敬道：“夫人若有何吩咐，直接差人来唤奴婢即可，何须屈尊亲自来找奴婢？”
毛夫人扯了扯嘴唇，可非但没笑出来，还暴露了她眼底的淡淡忧虑：“郭姑娘虽入王府为婢，但我看得出来，王爷看重姑娘。平日里若是无事，我也不会来叨扰姑娘；但姑娘既已入王府，想来也明白，眼下王爷的安危就是姑娘的安危。可王爷根本听不进我的劝，我便只能来找姑娘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