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不愿去
第59章：他不愿去
“找我？”郭阳自是一头雾水，“夫人要奴婢劝王爷什么？”
司马懿不是已经求圣上解了曹叡的软禁了吗？这些时日曹叡也都一直待在王府，不会再惹事生非，那还有什么好劝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毛夫人干脆将一切都对郭阳和盘托出：“郭姑娘有所不知——王爷虽已被解了软禁，但他去探望雍丘王之事已让陛下留有心结，陛下一直冷着王爷。若此心结不解，王爷依旧危在旦夕。而如今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唯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膝下无子，若此番王爷能去亲近娘娘，最好被娘娘收养，才能保得王爷前途无忧……”
“昨日我已去拜见过皇后娘娘，期望娘娘能在陛下面前替王爷美言几句。但娘娘却说，除非王爷亲自来跟她说，否则她绝不会多言一句。求人帮助的确是要拿出诚意，亲自去拜见那更是人之常情；可我不论如何劝说王爷，王爷都不肯去见皇后娘娘……”毛夫人越说越急。
郭阳这下才总算是明白了。她与皇后郭女王虽没有过多接触，但也深知皇后性情随和，宽容大度；若曹叡肯去求她，她多半是会帮忙的。可在曹叡眼中，皇后却是害他母亲甄夫人身死之人；要他放下心中仇恨去求她，的确有些困难，也难怪他不肯听毛夫人的劝。
不过让郭阳意外的是，一般女人都会忌惮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过多接触，之前的平原王妃虞岚就是如此。更何况她还是被曹叡亲自收进府中的，但眼前的毛夫人竟无私大度至此。因此即便她知道不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让奴婢去劝王爷，不怕王爷与奴婢接触过多吗？”
毛夫人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却浮起些许坦然的笑容：“郭姑娘不必担心。若是王爷看中姑娘，将姑娘纳为侍妾、夫人乃至是王妃，我既不会与你争什么，亦不会有半点怨言。我只愿王爷此生能够平安，平生所愿能够实现；也愿能有可心之人陪着王爷，为他排忧解难。”
郭阳能够看得出来，毛夫人对曹叡的爱的确是无私而虔诚的。为了让他好，她甚至能够坦然接受，他拥有别的女人。而郭阳又心知肚明，如此无私的爱她是学不来的。她想要的，正是司马昭口中的那一句“独一无二”。
不过正如毛夫人所说，她既已入王府，自然要帮着曹叡摆脱眼前困境，她自己才能够平安。这么想着，她便冲毛夫人点点头：“夫人，奴婢愿意一试。但奴婢身份卑微，王爷也未必肯听奴婢的。”
“无妨，你肯帮忙就好。”毛夫人已经束手无策，因此任何一丝渺茫的希望，都值得她去奋力一试。
＊
当郭阳敲了敲曹叡房间的门，得到允许后进来之际，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她看到曹叡正跪坐在案几后看书。竹简一点点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上被摊开，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那冠玉般的面庞上依旧是无波无澜，仿佛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危机所影响。可即便如此，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极具攻击性，还是让郭阳瞬间绷紧了心中的一根弦。
她正要跪下朝他行礼，却听到他似是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如果你是来劝本王去见皇后的，那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她还并未表明来意，便被这个男人给猜了个通透；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却叮嘱自己至少面上切不可乱。朝他跪下后，她故作坦然地开口：“王爷，奴婢只是来请求您，放奴婢出府。”
她这话一出口，曹叡握着竹简的手便蓦地抓紧，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本王？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可以做自己的主了；还是忘了你曾对本王说过的话，需要本王再提醒你一下？”
这是她入王府以来，第一次向他自请要离开。可她到底是惧怕眼前形势，还是因为几日前，与司马昭的相见？
他的话让郭阳有些愣住，不明白她区区一名奴婢的离去，为何竟会让他如此不悦。不过即便惹他不快，这些话她还是不得不说：“王爷对郭家的大恩，奴婢自然时刻都不敢忘。但奴婢毕竟只是一个无依无靠，贪生怕死的女子；即便此番或许会触怒王爷，可但凡有一线生机，奴婢也不甘放弃。”
她这样说，倒是让曹叡更添了几分兴趣，略带探究性地看着她：“说得好像我平原王府是龙潭虎穴一样。难道你在府中这些时日，受过谁的委屈不成？”
“奴婢不曾受过委屈，王府也并非龙潭虎穴；可王爷若再一意孤行，那不仅是奴婢要死，整个平原王府上下，司马家，和朝堂之上所有支持王爷的官员，恐都将面临灭顶之灾，”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郭阳才总算能将自己真正想说的说出来，“王爷应该比奴婢清楚，时至今日，王爷早已不再是一个人。多少人的生命，多少家族的兴衰荣辱均系于王爷一身；王爷的一举一动都会……”
“哼，这几日司马懿来劝，毛夫人来劝，现在终于轮到你也来劝了是吗？”当曹叡明白了郭阳的真正意图后，却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本王当然知晓，之前我乔装去看望雍丘王时有多么不妥；如今父皇对我也已有心结，唯有去找皇后娘娘为我说情，才能安然度过此番危机……”
“但你们难道都不知晓吗，我已经是一个没娘的孩子！那安坐于太极殿上的不仅是我的父亲，还是赐死我母亲之人！皇后害她失宠，流言让她身死，现在却要我为了苟活于世，去求那害死我母亲之人吗？你们一个个为何都要对本王如此残忍！”
到这里，郭阳着实被他给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他这突然激动的语气；更是因为，他这番话太过大逆不道，若是不小心被旁人听了传出去，那可真是灭顶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