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有没有

第57章：他有没有

后面的郭阳看得出来她心急如焚，而她同样也是坐立不安。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个月前在西平郡，郭家亦是这样被司马大军团团包围软禁，紧接着等来的就是诛灭郭家所有男丁的圣旨。那这回等待着平原王府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可不论她们如何着急，现在她们也被软禁着出不去，甚至连曹叡的面都见不到；除了焦心如焚地坐等消息，她们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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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只过了三四日后，好消息就传到了平原王府——圣上曹丕总算下旨，解了整个平原王府的软禁。

如今在朝堂之上，能让盛怒之下的曹丕收回成命的官员并不多；而又肯顶着所有压力来帮曹叡的，也就只有司马家了。

据说这三四日，侍中司马懿是日日在太极殿外求见曹丕。从一开始被曹丕怒斥，甚至被他拿竹简砸掉了官帽；到最后曹丕终于勉强答应暂时放过曹叡，这个过程是无比艰辛而来之不易的。

但这却并不代表，这场危机已经过去。因为曹丕即便放了曹叡，但此事在他心中造成的芥蒂若不除去，那日后曹叡恐怕就与大魏太子之位无缘了。因此在平原王府解除软禁的一个时辰之内，司马懿就急急赶到府内，找曹叡商量对策。

曹叡下令屏退左右，闲来无事的郭阳就只能在大院内等待。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大院一角那枯枝上即将落下的几朵残梅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闯入她眼帘。惊得她蓦地瞪大了双眸，然后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是司马昭！

他这个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在西平郡时，他们俩还是一样高的，但现在他竟已比她略微高些了。此时他一身绣以云纹的黑色长袍，将他皮肤衬得奇白的同时，也让他整个人更显成熟。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青涩与稚气，此刻在他身上竟找不出几分来了。

想来他应该是随他父亲司马懿一道进王府的。现在司马懿正跟曹叡在正堂议事，他也无事，才会出现在这里吧。

司马昭也很快就发现了，正站在旁边的郭阳。她已到及笄之年，整个人娇嫩得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只是只身站在这凛冽的寒风当中，显得颇为形单影只。

他那原本平静的面庞在这一瞬便浮起了些许笑容，灿烂到像是把夏日里阳光都揉在了里面。他几步就跑到她面前，拱手朝她做了个辑：“姐姐，我在这找了许久，才总算找到你了。好久不见。”

原来方才，他一直都在这王府里找她。

他这略显欢快的步伐，才总算让郭阳略微意识到了，此时他那还很稚嫩的年龄。如今她身陷平原王府，能与他见上一面并不容易。她也很想像他那样，也毫无顾忌地朝他道上一句“好久不见”；但话到了嘴边，她却还是谨慎地转了个弯，恭敬道：“奴婢见过二公子。”

她现在毕竟已经是平原王府的人。若是跟司马家的二公子太过亲切，被人撞见了，恐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司马昭见她在自己面前竟也谨慎至此，整个人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全然没了幼时那般无拘无束的模样，就明白这几个月不论是在皇宫还是在王府，她定都是处处受着拘束，甚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若是能带她离开这里，让她摆脱这所有的一切就好了。这样他便又能得到，儿时那个肆无忌惮想笑就笑，自由自在的郭阳姐姐了。

可是，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她摆脱这重重牢笼呢？

“姐姐不必如此谨慎。王爷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会有精力去管别人。”既然暂时想不到办法带她离开，那他便只能稍稍宽慰她，然后又靠近了她几步，压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我还记得之前带姐姐离开廷尉，你答应嫁我之时，我曾有多开心……可造化弄人，如今我想见姐姐一面，都是如此艰难。姐姐，如果这真的是命，我不愿去认。”

郭阳听他这么一说，看着他那依旧晶亮的双眸，她嘴角泛起的笑容里就夹杂了些许苦涩——他到底是年纪还太小，或者被司马家保护得太好，所经历的凶险还不够多，所以才会这样想吧。

原本她也同他一样，从不愿去认命；但这短短几个月，郭家满门男丁被斩，她被没收入宫为奴，在宫中遭遇轮番陷害，现在又身陷平原王府——这些疾风骤雨，终于将她的棱角迅速磨平，也熄灭了她心中那股原本同他一样的，抗争的勇气。

司马昭见她没说话，他脸上浮上来些许犹豫，些许迟疑，最后终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姐姐，你已到及笄之年，王爷他有没有……有没有……”

见他一副分明想问，又问不出口的模样，郭阳很快就猜到他究竟想问什么，不禁既好气又好笑，心中的警惕也不由自主就松懈了些：“阿晋，你小小年纪，这脑袋里装的可都是什么？”

司马昭被她这么一说，就更加不好意思地躲闪着她的眼神。可他两片脸颊分明都已经一片绯红，却依旧不肯放弃，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下去：“姐姐你快告诉我，王爷他究竟有没有……”

“没有！”郭阳生怕他真会说出那些不合礼法的话来，就急急打断了他后，还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阿晋，王爷可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是不会逼迫于我的。我入王府这月余，他不仅对我秋毫无犯，我甚至很少能有机会见到他……”

司马昭能听出，郭阳这字里行间对曹叡的维护。这让他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屑，嘟囔道：“他若真不会逼迫于你，之前就不会点名将你没收入宫，再收入王府了。”

不过，他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双眸深处漾起的些许笑意，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