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救命恩人

第52章：救命恩人

这正是郭阳所疑惑的。她也很想知道答案，便立即摇摇头：“奴婢不知。”

今年已经十九岁的曹叡，足足比郭阳高出一个头；因此他若是站着，便只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但此刻也不知为何，他竟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她的处于同一高度，那眼神也显得亲切，真诚了不少：“之前在陈府，你并不知我是谁，就敢因一首《聂政刺韩王曲》而与我相争；郭家事发后，即便我已一口回绝陈尚书，你不仅执意要见我，还敢影射我母亲之事……这些事可见你虽颇有胆识，却又比较固执。这样的你若是陪在我身边，终究不太稳妥；因此我就要先把你送进宫中磨砺，让你知晓要在权谋之中安然活下来，靠的可不仅是一腔孤胆，还要有算计，还要能隐忍……”

可曹叡越是这样解释，郭阳却只是愈发不明白——他堂堂平原王，为何要如此磨练她一个罪臣之女？他还打算让她陪在他身边，难道说……

“没错，本王是看上你了；或许就在你弹《聂政刺韩王曲》给本王听的那一日，”曹叡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时至今日，他也能够大大方方地给她答案，“你放心，本王绝不会委屈了你。等过段时日，本王便纳你为侍妾……”

“王爷，这可使不得。王爷千金之躯，还请珍重！”郭阳没听他说完，就壮着胆子打断了他。她心中更是有些愤懑，在剧烈翻滚着——只因他说看上她了，就可以轻而易举改变她人生的轨迹；让她不得不放弃她所珍视的，进到那风云诡谲，步步杀机的皇宫中受尽迫害吗？

若是她被推进沧池之时，并未那么凑巧被人所救，而是淹死在沧池中了呢？若她没有因为缝制郭女王的衣服而得到郭女王青睐，而是被虞岚和虞美人给诬陷致死了呢？

就说此番她能安然无恙，也并非她有多机敏，而全是由于司马昭。但如若她没有和司马昭的这层关系，而纯粹只是一名形单影只的女子；那当时在立后大典之上，她便会直接被拖下去斩杀了吧？

这皇宫之中步步杀机，她能活到现在，不过只是侥幸而已。原来人命在这些掌权人手中，就是如此轻贱。

不过，或许在他堂堂一个王爷眼中，将身为罪臣之女，身为贱婢的她纳为侍妾，就已是不委屈她了。可他却不明白，或许也永远都不会明白，即便她地位再低下，也不需要这样居高临下的怜悯；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此生永远都给不起的唯一。

若是这唯一听起来像是在痴人说梦，那即便是退一万步，她也不愿跟冷酷无情的皇家有任何牵扯，不愿去过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

听她这般推辞，曹叡黑眸里自然浮上来些许意外。毕竟能成为王爷的侍妾，已经是一名被没收入宫的罪臣之女最好的归宿了，他根本没想过她竟会拒绝。他缓缓直起身体，思索良久后骤然开口：“你心里有别人？”

猛然被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询问如此隐秘的问题，郭阳有些窘迫，挪开了眼神，只感觉两片薄薄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烧，自然也不敢回答什么。

而她这般反应落入曹叡眼中，却是更加验证了他的判断。于是他便又进一步：“司马昭？”

除了那个虽身材娇小，但心思缜密的少年，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可他这个名字一出口，郭阳立即反应过来，此时她若是承认，说不定会给司马昭带来灾难。于是她断然否决：“王爷，奴婢心中并没有别人，奴婢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王爷……”

但她这番胡乱解释，怎可能瞒得过明察秋毫的曹叡。不过他竟非但没有半点不悦，还平缓地对她说：“你不必说这些来糊弄本王，本王也并非你能糊弄得了的。你放心，本王不会加害他，也不会强迫于你——日子久了，你自会明白谁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之人。”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自小便懂得。而且自从去年他母亲甄夫人，被圣上一怒之下赐死之际，他便决定不管有多么想要得到，此生绝不会去强迫任何一个女人。他府中的那些姬妾，也没有一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他的。

更何况他也自认为，他堂堂大魏平原王哪里会比不上那处处受他掣肘，什么都不是的司马昭。只是如今郭阳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并不懂得；来日方长，她总会有明白的一天。

猜到她心中有司马昭，曹叡非但不生气，也不会为难于他们，这样广阔的气度着实出乎了郭阳的意料。方才她心中对他的那点怨愤，便在这顷刻间烟消云散；让她再次朝他跪下，连连道谢：“奴婢多谢王爷。”

“行了，快起来擦干净脸，把肉夹馍端去正堂吧，宾客们都还在等着。”曹叡催促了一句后，转身就离开了食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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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魏还并未立太子，当今圣上最忌皇子们与大臣结党营私，串通一气；因此今日来平原王府做客的宾客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皇子，和其他一些与曹叡关系较近的曹氏宗亲。

当郭阳手捧肉夹馍，跟随一众婢女缓缓走进正堂时，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然抬头扫视了整个正堂一遍。她发现连司马懿都没来，那司马昭自然也不会在，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可就在她要再低下头时，却无意间发现，跪坐在对面的一名少年，面容竟有些熟悉。

少年与她差不多年纪，面容清秀，气质矜贵。而他嘴角勾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纨绔笑容却让她猛然记起来——他就是几个月前她被人推下沧池之际，那个毅然跳进沧池，奋力将她救上来的男子！

当时她虽不识他的身份，但见他衣着气质均是不俗，也猜到他身份定是不一般。现在见他在平原王府做客，他看着年纪又比曹叡小，想来应当也是一位皇子吧。想到这里，郭阳不禁在心中长吁了一口气——还好那日她对他恭敬有加，也不怕日后会生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