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拜访“刘清正”
“先生,这第一炮,怕是不好打啊。”萧子敬忧心忡忡地说道:“贾胖子在洪州经营多年,爪牙众多,我们初来乍到,根基未稳,正面硬撼,风险太大。”
陆川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雨,眼神却异常明亮:“萧先生所虑极是。所以,我们不能只靠公堂上的较量。”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贾胖子最大的依仗,一是官府的庇护,二是百姓的畏惧。我们要做的,便是断其依仗,攻其软肋!”
“如何断其依仗?”杜子腾急切问道。
“官府庇护,非一朝一夕可破。但我们可以造势!”陆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洪州百姓对贾胖子积怨已久,只是无人敢出头。如今我们‘明镜堂’愿为陈老汉申冤,便是点燃了第一把火。接下来,我们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让全洪州的百姓都看到,贾胖子并非不可战胜,官府也并非一手遮天!”
“先生的意思是……舆论?”刘夫子若有所思。
“正是!”陆川击掌道,“百姓之口,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要将贾胖子的恶行,编成朗朗上口的故事、歌谣,让说书先生在茶馆传唱,让孩童在街头歌咏。我们要让‘贾胖子欺人太甚,王子安为民申冤’的故事,传遍洪州每一个角落!当民怨沸腾,府衙的压力便会增大,他们再想偏袒贾胖子,便要掂量掂量后果!”
“至于百姓的畏惧,”陆川继续道:“这需要我们打赢第一场官司来打破。只要陈老汉的案子能胜,便能给其他受害者以信心。届时,效仿者众,贾胖子便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萧子敬、刘夫子、杜子腾三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看似简单的民事纠纷,竟能被王子安先生谋划得如此波澜壮阔,环环相扣。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讼事”的理解,更像是一场运筹帷幄的战争!
“先生高见!”萧子敬由衷赞叹,“以民心为矛,以舆论为盾,此等计策,萧某闻所未闻!”
陆川微微一笑:“这只是第一步。贾胖子在府衙有靠山,我们也需寻一位能秉公执法的清官作为奥援。我听闻洪州录事参军刘大人素有清名,为人正直,明日,我当亲自去拜访一番,探探他的态度。”
就在陆川运筹帷幄之际,贾府之内,贾胖子也接到了“明镜堂”接下陈老汉案子的消息。
“好个王子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贾胖子气得将手中的茶碗再次捏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一个穷酸秀才的破事,也敢拿到老子面前叫板?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那狗腿师爷在一旁出馊主意:“老爷,那陈石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爹也快一命呜呼了。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让那陈石头永远闭嘴?没了原告,看他王子安还怎么告!”
贾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蠢货!如今王子安盯着此事,全城的目光也都在这上面。此时动陈石头,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是我们干的?那王子安正好借此大做文章,把事情闹得更大!”
他踱了几个来回,冷笑道:“王子安想造势?想借舆论压我?哼,他太小看我贾某人在洪州的能量了!你去,给我联系城里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还有那些泼皮混混,让他们反过来给我造势!就说那陈老汉是自作自受,欠钱不还,反咬一口!说王子安是为了沽名钓誉,故意挑拨是非,扰乱洪州安宁!”
“再去警告那些可能为陈石头作证的街坊,谁敢出头,便是与我贾某为敌,后果自负!我倒要看看,没了人证,他王子安的状纸还能不能递进府衙!”
“还有,”贾胖子阴沉着脸补充道:“派人给我盯紧了‘明镜堂’和王子安的一举一动。他不是想拜访刘录事吗?哼,刘清正?在洪州这地界,谁又能真正清正?”
翌日,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洪州城上空多日未散的阴霾。
陆川换上一件半旧但浆洗得干净的青色襕衫,头戴方巾,手持一把素面折扇,与萧子敬一同,前往洪州府衙,拜访录事参军刘大人。
这位刘大人,名唤刘正风,在洪州官场素有清正之名,据说为人不苟言笑,铁面无私,但也因此在府中颇受排挤。
陆川此行,便是想探一探这位刘大人的虚实,若能得其相助,对抗贾胖子便多了几分把握。
府衙门前,衙役们懒散地倚着朱红大门,见陆川与萧子敬前来,也只是斜睨了一眼,并未过多盘问。
王子安如今在洪州名头响亮,衙役们自然认得。
递上名帖,不多时,便有书吏出来,引二人入内,来到一处偏厅等候。
偏厅陈设简陋,只有几张陈旧的桌椅,与府衙其他官吏奢华的公廨形成鲜明对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位身着七品官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官员缓步走了进来,正是刘正风。
“王子安先生,萧先生,久仰大名。”刘正风声音平淡,不带丝毫情绪,只是在看到萧子敬时,眉头微微一挑,似乎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同科举子。
陆川与萧子敬连忙起身行礼。
“刘大人客气了。晚生王勃,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桩关乎洪州百姓疾苦,以及本朝律法尊严之事,想向大人请教一二。”
陆川开门见山,语气不卑不亢。
刘正风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端坐主位,淡淡道:“王子安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本官职分所在,若有不法之事,自当过问。”
陆川便将陈老汉被贾胖子欺压,强占摊位,乃至病重垂危之事,以及“明镜堂”欲为此案申诉的打算,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萧子敬则在一旁适时补充了相关的律法条文依据。
刘正风静静听着,面无表情,手指却在案几上轻轻叩击。待陆川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贾屠户……哦,如今人称贾员外,其人在洪州行事,本官亦有耳闻。陈老汉之事,若真如先生所言,确属不法。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