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刘旦的皇位狂想曲
在历史的长河中,皇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往往不得不诉诸武力。这其中的故事,总是充满了波折与悲剧,正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汉武帝的三子刘旦,便是这样一位皇子。
公元前117年,刘旦被封为燕王。他天资聪颖,口才了得,精通经书与杂说,更对星历、数术、倡优、射猎等颇有兴趣。他广纳贤才,身边聚集了众多能人异士。
太子刘据被诛,二哥齐怀王刘闳也离世,刘旦心中一动,认为自己理应继承太子之位。他上书汉武帝,请求入京宿卫皇宫,这番举动,无异于向武帝表明了自己的野心。武帝震怒,将刘旦派来的使者关入大牢。
此后,刘旦又因贪污及藏匿罪人之事,被削夺三县封地。武帝因此对他心生厌恶,临终前将幼子刘弗陵立为帝位继承人,并命大将军霍光辅佐。
公元前87年,武帝驾崩,刘弗陵继位,诏告天下诸侯王。刘旦接到玺书,却未流一滴泪。他见玺书封小,心中疑云顿生,猜测京城或有变故。他派遣心腹前往探听,得知武帝死于五柞宫,群臣共立年仅八岁的太子为帝,武帝的葬礼上,小皇帝竟未亲自主持。刘旦愈发怀疑,认为武帝死前未曾留下遗诏。他的使臣无法见到姐姐盖长公主,更增添了他的疑虑。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刘旦对皇位的渴望,使他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于是,他命中大夫前往京城上书,请求为武帝立庙,以表孝心。这背后,隐藏的是他对皇位的执着与不甘。
朝堂之上,霍光权倾一时,主持朝政多年。为嘉奖他,特赐他三千万钱,加封一万三千户。这本是莫大的荣宠,可有人看在眼里,却愤愤不平。
这人正是燕王刘旦。他站在燕国的宫殿中,望着远方,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我是武帝的嫡亲长子,本该继承大统,这区区赏赐算什么!”
刘旦心中不甘,便与中山王子刘长、齐孝王孙刘泽暗中勾结。他伪造了一封武帝的诏书,谎称自己有权治理封国,并开始秘密招募兵士,打造兵器。他还召集燕国的群臣,要求他们为他出谋划策。
郎中成轸是刘旦的心腹,他看出了主子的野心,便在一旁煽风点火:“大王若要帝位,光靠等待是不行的,必须主动争取。只要大王起兵,燕国上下,甚至连妇女都会追随您!”
刘旦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冷笑道:“吕后当年假冒惠帝之子刘弘为帝,诸侯忍气吞声八年。直到吕后死后,大臣们才诛灭吕氏,迎立文帝为帝。如今,我是武帝的嫡亲长子,却不得继位,朝廷更是不肯采纳我上书立武帝庙的请求。我看,现在的皇帝恐怕根本就不是刘氏子孙!”
想到这里,刘旦心中更是愤懑难平。他命人撰写文书,宣扬当朝皇帝是假冒的刘氏后裔,号召天下共讨之。他派人将这些文书传遍各郡国,试图动摇人心,为自己起兵铺路。
与此同时,刘泽也在齐国暗中筹划,准备与刘旦同时起兵。刘旦加紧招募亡命之徒,铸造兵器,频繁举行阅兵仪式,甚至将自己的出行仪仗全部改为天子规格,俨然以皇帝自居。他还以围猎为名,将军队集中到文安县,秘密进行军事演习,只等与刘泽一同发难。
但是,刘旦的臣下郎中韩义等人却深感不安。他们多次劝谏刘旦,认为此举过于冒险,劝他三思而行。可刘旦早已被野心蒙蔽,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反而一怒之下,将韩义等十五名劝谏的臣子全部处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苗川靖王的儿子刘成悄然赶到青州,向刺史隽不疑告发了刘泽的谋反阴谋。隽不疑果断行动,迅速逮捕了刘泽,并将此事上报朝廷。刘旦与刘泽的计划就此败露,刘泽被杀,而刘旦却因种种原因被朝廷赦免,免于治罪。
那场风波平息没多久,朝堂之上又暗流涌动。刘旦的姐姐盖长公主、左将军上官桀父子以及御史大夫桑弘羊,与霍光的矛盾日益加深。他们各怀心思,却都视霍光为眼中钉,于是暗中联络刘旦,试图联手除掉霍光。
刘旦本就对霍光心存怨恨,听闻此事,心中大喜。他心想:“若能借助他们的力量除掉霍光,帝位岂不是唾手可得?”于是,五人暗中勾结,密谋策划由朝中之人搜集霍光的过失,再由刘旦上疏弹劾。他们特意选在霍光休假之日上书,由上官桀批复奏章,桑弘羊等人负责治罪霍光。
可惜,昭帝对霍光极为信任,他们的计谋未能得逞。一计不成,众人又生一计,准备直接刺杀霍光,废黜昭帝,改立刘旦为皇帝。刘旦心中暗喜,派人传信答应事成后立上官桀为王。他们计划由盖长公主出面宴请霍光,暗中安排伏兵,席间一举将其斩杀。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备时,盖长公主的家臣之父燕仓却悄然向霍光告发了这一阴谋。霍光当即行动,逮捕了上官桀和刘旦的使臣孙纵之等人。刘旦等人的篡位大计再次落空。
公元前80年,上官桀、桑弘羊等人被处死,盖长公主和刘旦被迫自杀。昭帝念及刘旦毕竟是宗室,赦免了他的儿子刘建,废为庶民,留其性命。直到宣帝即位后,才重新将刘建封为广阳王,另封刘旦的两个儿子刘庆为新昌侯,刘贤为安定侯。刘建的子孙一直传国至王莽时期才告断绝。
刘旦的一生,终是败在了一场皇帝梦上。他本可安享富贵,却因野心膨胀,最终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中国古代,皇帝之位仿佛是天下人心中最大的诱惑,可正如明末清初的黄宗羲所言:“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可细细思量,这世间的祸端,或许并非仅仅源于一人,而是那深不可测的专制制度,将人心推向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