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廊里黑黢黢的，墙壁和地面都拧巴着，不像是人走的路。

林渊跟在后面，脑袋里还嗡嗡响，精神力空了大半，每走一步都觉得腿软。

“接下来去哪儿？”石猛扛着巨钩，瓮声瓮气地问，他对这鬼地方两眼一抹黑，全听林渊的。

林渊脚步顿了顿。

去哪儿？

老学者留下的线索断了。

落叶镇回不去。

现在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那个偶尔出现，贩卖情报的“书先生”。

得找到他。

需要情报，关于这个操蛋的世界，关于“执念者”，关于更安全的“恒定之域”，甚至…关于他自己灵魂里这个【核】。

“找人。”林渊声音还有点飘，“一个叫‘书先生’的情报贩子。”

石猛挠头：“书先生？干啥的？厉害不？能打不？”

“卖消息的。”夏彤在前面接话，语气没什么起伏，“据说，只要给得起价钱，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她回头瞥了林渊一眼。

“你知道他在哪？”

林渊摇头：“不确定。他出现没规律，但有人说，他常在一些‘概念稳定点’附近活动，或者…这种失序走廊的特定节点。”

碰运气。

也只能碰运气。

“那就找！”石猛把巨钩往肩上一顿，“管他什么节点，咱们闯过去！”

夏彤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这地方不对劲。

林渊也感觉到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拉扯感。

不是针对身体，是更深层的东西。

突然！

一股猛烈的力量从脚下传来，不是往下拉，是往左边墙上扯！

林渊反应不及，整个人被狠狠甩向墙壁！

砰！

他撞在扭曲的墙面上，骨头都快散架了。

“搞毛啊！”石猛也被这股怪力拽得一个趔趄，他块头大，下盘稳，硬是靠着【力量】和【坚韧】的概念碎片，强行稳住了身形，脚下地面被他踩出两个浅坑。

夏彤反应最快，在力量袭来的瞬间，她身体奇异地一扭，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只是踉跄了半步。

“重力…在变。”夏彤盯着前方，“随机的。”

话音刚落。

那股往左的拉扯力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下！

噗通！

石猛猝不及防，直接被压趴在地上，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动。

林渊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砸中，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夏彤单膝跪地，匕首插进地面，勉强支撑。

几秒后，向下的重力又消失了。

变成一股向上的浮力。

三个人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撞向天花板。

“我艹！”石猛骂娘了，“这他娘的怎么走？！”

林渊撞在扭曲的天花板上，头晕眼花。

不行。

硬抗肯定不行。

石猛能靠身体硬顶，他和小夏彤扛不住几次。

必须想办法！

【核】！

他集中残存的精神力，感知周围混乱的重力场。

【引力（紊乱）：方向随机切换，强度剧烈波动】

解析出的信息很简单，但应对起来要命。

随机…

没有规律…

那就像上次一样创造规律！

【模拟构筑：漂浮】！

微弱的【漂浮】概念在脚底生成，抵消了一部分突然袭来的向下重力。

但下一秒，重力方向可能就变了！

光【漂浮】不够！

还需要…反向的力量！

【模拟构筑：下坠】！

对！

【漂浮】和【下坠】！

两种相反的概念！

根据感知到的重力方向和强度，动态调整这两种概念的输出！

重力向下，就加强【漂浮】！

重力向上，就加强【下坠】！

重力向侧面，就组合调整，维持自身平衡！

这相当于…自己控制自己的“重量”和“浮力”！

林渊开始尝试。

精神力消耗陡然增大！

他需要时刻感知重力变化，并且在瞬间做出反应，调整两种概念的拟态强度。

嗡——

【核】在超负荷运转。

林渊的脸色更白了，额角青筋跳动。

但有效！

当一股往右的拉扯力再次出现时，林渊身体晃了晃，通过瞬间加强【下坠】和调整【漂浮】角度，稳住了身形！

成了！

虽然踉踉跄跄，但至少不会被甩来甩去了！

“嘿！兄弟！你没事了？”石猛刚被一股向后的力道扯得差点坐地上，看到林渊居然稳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夏彤也看了过来，她的应对方式是依靠敏捷和对时机的精准判断，在重力切换的间隙快速移动，但也很狼狈。

林渊没空回答。

他全神贯注地维持着【漂浮】和【下坠】的平衡，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

精神力消耗巨大，大脑针扎似的疼。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跟紧他！”夏彤对石猛喊道。

她看出来了，林渊找到了某种窍门。

石猛虽然搞不懂原理，但听指挥，立刻跟在林渊后面。

他体格壮，抗揍，就算被甩几下也扛得住，只要方向没错就行。

夏彤紧随其后，她的步伐更轻盈，她在模仿林渊移动的节奏和路径，尽可能减少重力变化带来的冲击。

三人在这片诡异的重力紊乱区艰难前行。

石猛时不时被甩得东倒西歪，嘴里骂骂咧咧。

林渊脸色惨白，嘴唇紧抿，汗水浸湿了后背。

夏彤相对好些，但眉头也紧锁着。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重力紊乱的迹象开始减弱。

终于，那该死的拉扯感彻底消失了。

噗通。

林渊腿一软，差点跪下。

精神力…快见底了。

“妈的，总算过来了！”石猛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夏彤靠着墙，检查匕首，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

林渊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那股眩晕感。

刚才的消耗太大了。

但收获也很大。

他对【漂浮】和【下坠】这两种基础概念的理解和操控，熟练了不少。

【认知度】似乎又涨了一点点。

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核】的一种新用法——组合模拟，动态调整，应对复杂环境。

这是纯粹靠【力量】和【坚韧】的石猛做不到的。

这是他的优势。

“歇会儿。”林渊靠着墙坐下，声音嘶哑。

石猛从包里翻出半块肉干，递过来：“兄弟，垫垫。”

林渊接过来，慢慢嚼着。

夏彤拿出水囊，喝了一口，也递给林渊。

林渊没客气。

暂时的小队，脆弱的信任，在共同的危机下，一点点建立起来。

“前面好像有东西。”夏彤忽然开口，她看着走廊更深处。

那里光线稍微亮了点，隐约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杂物。

石猛立刻跳了起来：“吃的？还是能用的家伙？”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片区域。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金属零件，几具扭曲的骸骨，还有…

一块巴掌大小，灰扑扑的石头。

它就静静地躺在一具骸骨的手边，毫不起眼。

夏彤用脚尖踢了踢，石头滚了两圈，没啥反应。

石猛捡起来掂量掂量：“啥玩意儿？垫脚的？”

林渊却皱起了眉。

他的【核】…对这块石头有反应。

不是能量波动，也不是概念残留。

是一种…很奇怪的信息结构。

他走过去，从石猛手里拿过石头。

入手冰凉，质地坚硬，表面有些粗糙的纹路。

他尝试用【核】去解析。

【核】轻轻震动，反馈回信息。

【物品：未知记录石（微弱受损）】

【检测到残留概念：回放声音（被动触发）】

回放声音？

林渊捏着石头，尝试注入一点精神力。

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被动触发？

什么意思？

他拿着石头，下意识地摩挲着。

突然。

嗡…

一阵极其轻微，近乎幻听的杂音，从石头内部响起。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带着强烈恐惧和绝望的声音，钻进了林渊的耳朵。

“……不……不要过来……救……救命……”

“……怪物……吃了……吃了所有人……”

“……书先生……骗了我们……这里……是陷阱……”

声音戛然而止。

石头恢复了死寂。

林渊、夏彤、石猛三个人都愣住了。

刚才的声音…

“这…这石头会说话？！”石猛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夏彤的脸色也变了，她盯着林渊手里的石头：“刚才那是…”

林渊握紧了石头。

【回放声音】。

这块石头，记录了之前持有者临死前的声音片段？

而且…提到了“书先生”？

书先生骗了他们？

这里是陷阱？

信息量有点大。

林渊看向走廊深处。

这条路，还安全吗？

那个书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块石头，是偶然发现，还是…某种警告？

石猛凑过来：“兄弟，这玩意儿啥情况？闹鬼了？”

林渊把石头收进口袋。

“可能记录了一些过去的声音。”

他没说太多。

夏彤看了他一眼，也没追问。

“走不走？”她问。

林渊看向石猛。

石猛拍拍胸脯：“走！管他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俺石猛跟着你！”

林渊点点头。

“走。”

不管是不是陷阱，他们需要情报。

书先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必须去看看。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石头。

这东西，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三人继续前进，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