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烟雨楼起
郭逸恢复了平日的忙碌，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出关后的第二日，他和白瑜娑以考校兵士能力为由，抽调了一批青年人进行现场考核。
当然，考核的内容只有三样：一是武功，二是算账，三是问答。
考核完成后，有近三十位青年就被现场留下，做了郭逸亲卫。
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随机应变能力很强。
让很多士兵都羡慕了一阵子，毕竟现在除了白义首，在军中最威望的当然是郭军师。
现在谁不说，大大小小的战事，只要郭军师谋划，必然以少胜多。
关键是郭军师除了攻城，懂农桑、会做生意，跟着这样的人，总觉得未来都很有希望。
做了郭逸亲卫的这三十个青年人，第二天就参加了集训。
为期二十天，训练项目是郭逸亲自制定的，而教官就是郭逸、张万财、张季三人。
张万财教生意经、算账；张季则教授武功、跟踪；至于郭逸则教授生活课。
放在现代，三十人算是小班教学了，况且大多数都是成人，教起来也容易些。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进集训场，郭逸先进行教学，他踩着青石阶缓步上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众人看到他都噤了声。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寻常士兵。”郭逸抬手示意众人稍息，“但要想在暗处行走，首先得学会光明正大地活着。”
他转身拍了拍身旁木架上摆放的布包，“这里有绸缎庄掌柜、漕帮伙计、游方郎中的全套行头，现在起，你们要以服装表达的身份生活。”
众人听了后各自取了行头，各自在避人处换上。
看众人都收拾好后，他特意强调：“你们记住，眼神要随身份变：商人算计，郎中悲悯，乞丐怯懦，半分差错都可能要命。”
这一上午，都被郭逸安排的明明白白，张季在一边听着，也颇有助益，想着以后自己要是训练手下了可以用一用，毕竟有时候查案用的到。
到了下午，城外林间，张季则带着学员演练跟踪术。
他身形如狸猫般轻巧地掠过树之间，突然停在一棵沙棘树下：“看见那个挑粪的老农了吗？”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田埂上，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正慢悠悠走着，粪桶溅出的污渍在泥地上拖出蜿蜒痕迹。
“跟上去，但不能踩到这些污渍。”张季抽出腰间软剑，在地上划出半圈，“痕迹、脚印、衣角的线头，任何细节都可能暴露行踪。”
当学员们屏息跟上时，却见老农突然转身，露出藏在粪桶夹层里纸片：这竟是张季设下的“饵”。
这些青年就在这样的不断的训练里快速成长。
而张万财因着白天事多，晚上最是有空，所以他的训练就放在了酉时开始。
“做生意就是做人心！”他指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这绸缎庄的流水，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上个月波斯商人突然大量购入麻布，却对丝绸问都不问，为何？”
学员们面面相觑，有人试探道：“麻布耐穿，许是要屯去西边？”
张万财冷笑：“蠢货！最近战乱四起，商路难成！真正原因是麻布能染成灰衣，正是官府打造新军的制服颜色！”
他抓起一把铜钱抛向空中，“记住，每笔交易背后都藏着情报，会算账的只能当账房，会读账的才能做暗桩！”
……
每天的训练任务都有些不同，训练比较优秀的学员，则会被指定帮扶其他人。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还根据他们自己的磨合情况，自由组成两人小队，收效颇好。
日夕轮转之间，二十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三十人的训练都基本结束，郭逸和张万财一合计觉得首处烟雨楼开在合水县（今甘肃庆城县）。
虽说是个县，但它是弘化郡治的在地。
一是从地方距离好掌控，二是郭逸想到之前的那个计划，所以最好的选项。
说做就做，第一次做这件事，选址还得要亲自把关。
最重要的是，上回在史诃耽那里骗到手的全国通用的公验描写的是自己的样貌，所以更为方便些。
郭逸并不担心这个公验会被废掉，毕竟史诃耽做的事也是见不得光的，所以那六百匹马和办理的这个公验就只能便宜了自己。
一行人快马加鞭抵达合水，在城门二里外，抬手示意众人放缓速度。
他整了整衣袍，对身旁的十人低语：“一会儿各自凭本事进城，我在西城集市等你们！”
交待完后，郭逸带着叶无和张绪大摇大摆的进了合水县城。
至于那十人，各凭本事进了县城，大概半个时辰，最后一个人了到西城集市找到了郭逸。
众人汇合后，郭逸让叶无在集市上找了一个对城市比较熟悉的小贩，用一贯五铢钱雇佣他一天。
最终他们在五谷巷买了一个二进的小院，作为落脚点，之后找地方办烟雨楼的事则自己去街上查看。
后三日，郭逸自带了叶无和张绪二人在街上闲逛，哪里繁华去哪里转。
可是街道上繁华的地段实在是没有合适的酒楼出售。
这怎么可能难得倒郭逸，毕竟后世的商业发展十分强大，各种手段自然信心拈来。
如今酒肆茶楼都在西市，而东市则会多一些胭脂水粉、绸缎布庄之类。
随着大业九年元月二次东征，和各地叛乱频发，绸缎布庄的生意也不太好做了。
东市街上有两栋看上去很冷清的建筑，一栋两层，一栋三层，两栋楼之间夹着条丈许宽的缝隙，荒草疯长的空地上，布满杂草。
“客官好眼力！“看郭逸在此驻足，街对面一家杂货铺的小二凑过来说，“这地段虽偏，可两栋楼加起来足有两千平尺，前几年都是做绸缎庄的......“
“这两栋楼中间的空地......“郭逸蹲下身，随手捡起块碎砖在地上画圈，“能打通吗？“
小二愣了愣，心说要不是这家楼的主人说卖出去，给我牙钱，我才懒得管。
但很快他换上笑脸：“客官是想修个连廊？前些年绸缎庄的东家也打过主意，可中间那块地是王寡妇的祖产，要价忒狠......“
正说着，巷口传来笃笃的竹杖声。
拄杖老妇佝偻着背，鬓角插着朵褪色的绢花，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是要买楼？“她颤巍巍指向空地，“只要答应给我留个门脸，我就把地契转给你。“
原来王寡妇曾是这一带最红火的馄饨摊主，随着绸缎庄倒闭，往来客商锐减，她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如今只想留个方寸之地，重操旧业。
郭逸为老妇重新找了个门脸，两所建筑都买了下来。
三天后，两栋楼之间竖起了好看的连廊，一副新的牌匾“烟雨楼”就此成了这两所建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