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林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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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线索汇聚疑云重

清安镇的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滑,苏灵跟着陈墨的脚步往药铺走,鞋底与石面相擦的声响在空荡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陈墨的掌心渗着薄汗,指腹的茧子蹭过她手腕时,她才惊觉他的手竟凉得吓人——方才在山谷里他说伤在渗血,此刻想来,怕是早该找地方处理,却硬撑着带她回镇。

“陈墨,你的伤......“她刚开口,就被药铺前挑着的灯笼晃了眼。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陆九章探出头来,发顶的布巾歪了半边:“可算回来了!

赵捕头在里间等得直敲桌子,周嬷嬷捧着茶盏坐了小半个时辰,玄清道长倒是稳当,往竹椅上一靠跟睡过去似的——“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陈墨腰间浸透的血渍上,“哎哟我的爷,这伤怎么还在淌?

快进来!“

药铺后堂的烛火噼啪爆开个灯花。

苏灵扶着陈墨在榆木桌旁坐下,陆九章已翻出药箱,边拆陈墨的衣襟边嘟囔:“早说过那片野林子去不得,偏要追什么青鳞......嘶,这刀伤深着哪,先前敷的金创药都被血冲干净了。“

“先听他们说。“陈墨按住陆九章的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赵铁把茶盏往桌上一墩,铁尺在腰间磕出闷响:“陈大夫就是这脾气,自个疼得冒汗还记挂着案子。

林姑娘,你们在山谷里到底遇着什么了?

那老榆树下的血碑,还有你说的青鳞......“

周嬷嬷缩在墙角的藤椅里,裹着靛青夹袄的背佝偻成虾米,听见“血碑“二字,枯瘦的手指猛地绞紧帕子,指节泛出青白。

玄清道长则支着下巴看窗外,道袍袖口沾着星点炉灰,听见动静才转过脸,眉峰微挑:“姑娘但说无妨,老道倒要听听这古林里还藏着什么蹊跷。“

苏灵深吸一口气。

后颈的蝶印仍在发烫,像有团活火在皮肤下窜动。

她将山谷里的见闻娓娓道来:青鳞的血泪,血碑上未写完的“转世“二字,还有那道在月光下翻涌的巨大黑影。

说到最后,她摸向颈后:“那黑影出现时,我这蝶印就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转世......“陆九章突然一拍桌,震得茶盏跳了跳。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皮纸包,抖开竟是几页泛黄的残卷,“我前日翻镇志,见着段旧闻——百年前古林发过场大火,烧了七日七夜,火灭后林子里多出眼忘川潭。

有村民说,火起那晚听见婴儿哭,像是有人往林子里送了个穿红肚兜的女娃......“他指尖划过残卷上的朱砂批注,“还有这符纹,我在《幽冥考》里见过!

说是镇压往生魂灵的锁魂纹,寻常画在墓碑上镇邪,可你们在血碑上见着的......“他喉结动了动,“那是逆纹,专用来困活人的。“

周嬷嬷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苏灵看见她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像是被什么戳中了心事。

待她坐直,却又抿紧了嘴,只盯着烛火发怔。

“锁魂逆纹困活人,黑影阻人探真相。“玄清突然站起身,桃木剑“当啷“磕在桌沿。

他走到窗边,仰头望了眼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那黑影老道在镇外见过三回了。

头回是月初,我在山神庙歇脚,它蹲在树杈上盯着我笑;第二回在义庄,停灵的棺材无风自动,我追出去就见它缩在墙根,像团化不开的墨;今日这第三回......“他转身时道袍翻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八卦镜,“它怕了。

怕你们摸到它的根。“

赵铁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要说阻人探真相,上月刘屠户家的小子说在林子里见着白影,第二日刘屠户就摔断了腿;前儿个王媒婆跟我念叨古林里有怪声,当晚她家鸡圈就遭了野物,二十只鸡全被咬断了脖子——合着这黑影是专盯着打听古林的人?“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

我前儿查黑衣人那案子,在城西破庙找到片碎布,上面的暗纹跟林姑娘说的白绫房图案像得很!“

苏灵心里“咯噔“一跳。

她想起那日在废弃宅院里,白绫覆盖的床榻上绣着的缠枝纹,与黑衣人衣襟上的暗纹确实有几分相似。

再联想到山谷血碑上的逆纹,三条线索像三根线头,此刻在她眼前拧成了一股——“或许有个神秘组织,专门在古林里搞这些邪祟之事,而那黑影......“她看向玄清,“是他们养的,或者,是他们的主子?“

“主子?“陆九章倒抽口凉气,“那得是什么样的主子,能养出这么大的邪物?“

“莫急着下结论。“陈墨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额角渗着冷汗,却仍撑着胳膊坐直,“阿灵后颈的蝶印,青鳞说的三日后忘川潭,还有阿沅......“他提到那个早夭的女娃时,苏灵心头一紧——阿沅是她在义庄遇见的小孤魂,总怯生生唤她“姐姐“。

话音未落,苏灵后颈的蝶印突然灼痛起来。

她猛地按住那里,耳边响起细碎的呜咽,像有人在风里扯着嗓子喊,却又被什么捂住了嘴。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阿沅!

可这回的信息比往日混乱得多,她只捕捉到几个碎片:“疼......““黑的......““姐姐快走......“

“阿灵?“陈墨抓住她的手。

苏灵抬起头,众人的脸在她眼前有些模糊。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窗外突然刮起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纸上。

周嬷嬷的藤椅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玄清的八卦镜突然泛起青光,镜面上凝起层白雾,隐约映出团黑黢黢的影子。

“危险......“她哑着嗓子说,“阿沅在警告我,危险要来了。“

屋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噼啪声。

赵铁握紧了腰间的铁尺,陆九章下意识往陈墨身边挪了挪,玄清则掐了个诀,桃木剑上的红绳无风自动。

周嬷嬷的眼眶突然红了,她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被一阵急雨般的叩门声打断。

“陈大夫!

陈大夫!“是隔壁豆腐铺的王婶,“我家小柱子说他在院墙上看见......看见个黑糊糊的东西,直勾勾盯着他笑!“

苏灵猛地站起来,后颈的蝶印还在发烫。

她望向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树影里晃动,比月光下的黑影更矮些,却同样泛着令人作呕的阴寒。

阿沅的呜咽还在耳边盘旋。

她突然明白,他们离真相越近,那黑影就越坐不住了。

三日后的忘川潭,青鳞的请求,还有阿沅破碎的警告......

清安镇的夜,从来没有这么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