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灵宠相助暂脱险
腐叶的腥气裹着血锈味涌进鼻腔，苏灵的指甲几乎要掐进陈墨掌心。
骸骨指尖的黑雾像条活物，正顺着她的额心往血管里钻，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神经。
“陈墨......“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后颈那枚幽蓝蝶印突然灼痛，像是被谁攥住了命脉。
恍惚间又看见石碑上的血字在蠕动，“解铃人“三个字的断口处，那滴幽蓝正沿着石纹缓缓坠落，与她后颈的温度产生某种共鸣。
骸骨的指节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陈墨突然翻身将她护在身下。
他腰间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方才被紫叶骨刺穿的，此刻被压得更开，血珠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温热得近乎灼人。
“撑住。“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浓重的血气，“阿沅说解铃人在碑前，你后颈的印子......“
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倒卷。
一声清越的嘶鸣震得古林簌簌落叶，苏灵被陈墨护着滚进灌木丛，抬眼便见一道青影破风而来。
那是条足有两丈长的巨蛇，鳞片泛着冷玉般的光，尾端却缠着几簇焦黑的痕迹——正是他们之前在古林深处见过的守护灵青鳞。
“青鳞！“苏灵的灵目在剧痛中自动张开，看见青鳞周身流转着翡翠色的灵力，所过之处，缠着紫叶的骸骨纷纷发出尖啸。
方才还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雾被冲散大半，连那具最凶恶的骸骨都踉跄着后退两步，猩红瞳孔里浮起忌惮。
青鳞的蛇头在两人上方悬停，信子扫过苏灵的发顶，发出急促的嘶鸣。
苏灵咬着牙调动通灵之语，耳边顿时炸开细碎的灵言：“......时限将至......契约......“
“你说什么？“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灵力透支让灵言变得支离破碎，“我听不清......“
青鳞的蛇尾突然拍在她身侧的岩石上，碎石飞溅。
这次的灵言清晰了些：“助汝脱难，但求一事。“
陈墨按住她欲起的肩膀，低声道：“先应下。“他的指腹还沾着自己的血，在她手背抹出一道红痕，“它若想害我们，早该趁乱动手了。“
苏灵攥紧他的手，对着青鳞重重点头：“我应！“
青鳞的蛇瞳闪过一道幽光，庞大的身躯突然盘起，将两人圈在中间。
苏灵这才发现它尾端的焦痕里还嵌着紫叶残片，那些叶片正滋滋冒着黑气，显然是方才与邪祟激战时留下的伤。
“抓紧。“陈墨将她捞进怀里，后背贴上青鳞冰凉的鳞片。
下一刻，青鳞如离弦之箭窜出，蛇身撞开拦路的骸骨，带起的风将苏灵的碎发吹得糊在脸上。
她瞥见几具骸骨试图从两侧包抄，却被青鳞甩尾时溅出的灵力灼得冒起青烟，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惨叫。
“往石碑方向！“陈墨在她耳边喊，“阿沅说解铃人在碑前，或许能借碑上的血字......“
话音被风声截断。
苏灵的灵目在颠簸中捕捉到更多细节：那些紫叶骸骨的动作虽凶，却总在避开青鳞的攻击轨迹，仿佛有所顾忌；而青鳞每前进一丈，尾端的焦痕便淡去一分，像是在吸收某种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青鳞突然刹住身形。
苏灵被陈墨护着滚落在地，抬头便见那座刻着血字的石碑近在咫尺。
月光漫过碑身，“解铃人，是......“的断口处，那滴幽蓝已落在碑底，在地面晕开巴掌大的光团。
青鳞的蛇头垂至苏灵面前，信子轻触她后颈的蝶印。
灵言再次响起：“三日后，古林最深处的忘川潭。“
“什么？“苏灵刚要追问，青鳞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
她看见它尾端最后一点焦痕消失，鳞片上的冷光也逐渐暗去，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青鳞！“她扑过去，却只触到一团散掉的灵力。
山风卷着腐叶掠过，刚才还被邪祟包围的山谷突然安静下来，只剩远处传来零星的骸骨嘶鸣。
陈墨扶住她摇晃的肩膀，低笑一声：“先看看伤。“他的袖口浸透了血，方才护她时又被骨刃划开一道口子，“我这伤不打紧，倒是你......“
他的手指悬在她后颈的蝶印上方，没有触碰。
苏灵摸了摸发烫的颈侧，又看向石碑下那团幽蓝的光——那光的颜色竟与蝶印一模一样，像是什么被唤醒的标记。
“你说青鳞为什么帮我们？“她转身时踩到片紫叶，叶片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它之前在古林里还威胁过我，说我身上有'不该存在的气息'......“
“或许和你后颈的印子有关。“陈墨捡起地上的剑，剑刃映出他苍白的脸，“阿沅曾说，古林的诅咒与'蝶灵'有关，而你这印子......“
他的话被一声细弱的呼唤打断。
“姐姐......“
苏灵浑身一僵。
那声音像一片羽毛扫过耳尖，带着几分熟悉的糯软——是阿沅！
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老槐树的阴影里，一片紫叶正打着旋儿落下，叶面上凝着水珠，像极了孩子的泪。
“阿沅？“她追过去，却被陈墨拉住手腕。
“别乱跑。“他的掌心依然滚烫，“邪祟虽退，但古林的夜才刚开始。“他指了指石碑下的幽蓝光团，“先看看这是什么。“
两人凑近那光团。
苏灵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光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一段破碎的画面：古林深处的忘川潭，潭心浮着具裹满紫叶的女尸，女尸后颈有枚幽蓝蝶印；接着是无数双猩红瞳孔从潭底升起，有孩童的、有老人的，最后全部汇聚成那道笼罩他们的巨大黑影。
“那黑影......“苏灵的声音发颤，“是所有怨灵的集合体？“
陈墨没有回答。
他望着光团里的女尸，喉结动了动：“她后颈的印子，和你一模一样。“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镇里的灯火。
苏灵这才惊觉他们离清安镇的边界已不远，远处能看见打更人举着的灯笼，在夜色里像几点浮动的星火。
“先回镇。“陈墨扯下衣角缠住伤口，“周嬷嬷的药铺里有续骨草，陆九章的罗盘或许能测这印子的来历，还有玄清道长......“
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苏灵身后。
她顺着望去，只见石碑上的血字不知何时又添了新内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解铃人，是蝶灵转世。“
“转世......“苏灵摸向自己后颈，蝶印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所以青鳞说的三日后忘川潭，是要我......“
“回镇再说。“陈墨扣住她的手腕往镇口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他的伤在渗血，却仍把她护在里侧，“陆九章总说'夜路走多了，鬼要记脸'，今晚的事，得让他们都知道。“
镇口的老狗突然吠了起来，远远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灵回头望了眼古林。
月光下，那道巨大的黑影仍在远处徘徊，像团化不开的浓墨。
而她后颈的蝶印，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深渊的召唤。
三日后的忘川潭，青鳞所求之事，石碑上未写完的血字，还有阿沅那声细弱的“姐姐“......
清安镇的灯火渐次亮起，陈墨的体温透过交握的手传来。
苏灵握紧他的手，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更声，一下下撞进夜色里。
该回去了。有些秘密，总得摊在日光下，才能看清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