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后一个月

第九章

婚礼是在医院的小教堂举行的。林夏穿着顾母连夜从婚纱店借来的白色礼服，裙摆上还别着消毒水的味道。顾言的白衬衫是临时在医院超市买的，领口别着一朵蔫头耷脑的玫瑰。

“我愿意。“林夏的声音很轻，却让顾言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戒指。

神父念誓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吹得簌簌作响。林父站在第一排，西装是借来的，肩膀处皱得像揉过的草稿纸。林母的旗袍上别着顾母送的翡翠胸针，裂痕被金丝细细镶嵌。

交换戒指时，林夏的指尖冰凉。顾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尝到泪水的咸涩。护士推着输液架站在一旁，吊瓶里的液体折射出七彩的光。

“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夫妻。“神父的声音有些哽咽。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夹杂着压抑的抽泣。顾言把林夏抱上轮椅时，感觉她轻得像片羽毛。婚纱裙摆垂在轮椅两侧，像朵凋零的花。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顾言跪在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数着地砖的纹路，一遍遍默念林夏教他的数学公式。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时，顾言几乎要晕过去。

但喜悦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林夏突然开始剧烈呕吐，CT显示肿瘤已经扩散。医生把顾言叫到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

“最多一个月。“医生的声音很轻，“让她...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顾言站在病房外，看着林夏熟睡的侧脸。月光把她的轮廓勾勒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他想起婚礼上她戴着的戒指，想起她教他解过的每一道题，想起她靠在他肩上说“数学是宇宙通用的情书“。

“顾言？“林夏的声音带着睡意，“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戒指硌在掌心，像颗不会融化的糖果。

顾言给林夏戴上了戒指，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是想白头偕老的。

“我在想，“他轻声说，“要不要去普林斯顿看星星？“

林夏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她伸手摸了摸顾言的脸，指尖冰凉：“好啊，不过得先解完这道黎曼猜想。“

顾言把脸埋进她掌心，感觉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知道，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时光了，他不愿意放手，如果可以他可能想一辈子牵着她的手。

“林夏，“他轻声说，“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MIT，好吗？“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没办法完成的愿望，但她愿意相信。

窗外的梧桐叶在秋风中飘落，像一封封未寄出的情书。顾言握着林夏的手，感觉她的体温一点点流失。他知道，从今以后，他的生命里将永远镌刻着这个夏天，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记得林夏的面容是多么的惨白，将永远记得这个病房，和这个叫林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