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祭拜
这些人，陈永年一个都不认识，也没人注意到他。
他们都围着牛有德，说着一些场面话，无非就是感叹杨老板英年早逝。
陈永年站在人群外围，耳边的议论跟那些人说的大差不差，大多是些“杨老板走得早啊”，“有点可惜”之类的套话。
也有人谈起杨家的事，“听说杨老板还有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还没露面。”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道，手里摇着把折扇。
“这杨少爷也真是心大，这会儿都不回来，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怕被人吞了。”
另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接话道，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牛掌柜看着挺忠厚的，应该不会吧？”
有人表示怀疑。
“忠厚？呵呵，”
尖嘴猴腮的男人冷笑一声，“换你守着金山银山，你能不动心？这杨少爷要是不回来，这杨家迟早姓牛！”
这话说得周围人一阵沉默，各自琢磨起来。
陈永年听着这些议论，目光落在牛有德身上。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那个梦，可能他也会，或者一开始也会这么觉的。
牛有德还在门口迎接着客人，时不时地往院子里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心里也犯嘀咕：这少爷怎么还没来？都快到吉时了。
其实牛有德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些年陈永年对杨家的事不闻不问，他心里也难免会想：少爷是不是根本不想回杨家啊，不然为什么他现在都没提过改姓的事情，还是跟着他母亲姓陈。
陈永年心里暗自叹气，他摇摇头，不准备再看戏了，准备走过去，牛有德立即眼尖地瞥见了他。
“你来了！”
牛有德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陈永年面前。
周围的人听到，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永年。
那些还没来得及进院子的客人，也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位是……”
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年纪，莫非就是杨老板的公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永年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牛有德刚想开口，陈永年却抢先一步说道：“我不是，我不姓杨，我是杨少爷的朋友，替他过来看看。”
牛有德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家少爷事务繁忙，特意委托这位小兄弟过来代为祭拜。”
“哦……”众人恍然大悟，语气中却难掩失望。
“我还以为是杨少爷终于露面了呢。”
尖嘴猴腮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只是个朋友，看来杨少爷对自家老爹也不怎么上心啊。”
“可不是嘛。”
另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也跟着附和，“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露面，真是不孝啊。”
陈永年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冷笑一声，不孝？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杨家的少爷，恐怕又是一副面孔了吧。
他懒得理会这些嚼舌根的人，对牛有德说道：“牛伯，带我进去吧。”
牛有德连忙应道：“好好好，陈同志这边请。”
陈永年跟着牛有德进了院子，留下外面一群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杨少爷居然这么不孝顺。”
“是啊，连自家老爹的忌日都不来，真是让人心寒。”
“这杨家怕是要败落了。”
陈永年走进灵堂，只见正中央摆放着杨深年的遗像，两旁摆满了花圈和挽联。
灵堂里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他走到遗像前，深深鞠了一躬。
“一路走好。”陈永年心中默念。
“陈同志，您节哀。”牛有德在一旁安慰道。
陈永年微微颔首，退至一旁，给后面的吊唁者腾出位置。
一个穿着深蓝色马褂，正是外面说他“不孝”的男人，手里捏着三炷香，对着杨深年的遗像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拜完后，他转身看向陈永年，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
“这位小兄弟，看你跟杨少爷挺熟的，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大驾光临啊？
男人凑近陈永年，压低了声音。
陈永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敷衍道，“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哎，杨少爷真是贵人事忙啊。”
男人叹了口气，“想当年，杨家主还在的时候，那可是四九城里响当当的人物，谁不给他几分面子？现在……”
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可不是嘛。”
另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也凑了过来，“杨家的回春堂，那可是日进斗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瞥了陈永年一眼，“小兄弟，你跟杨少爷说说，要是他想出手回春堂，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陈永年心中冷笑，果然今天来根本不是单纯的祭拜，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回道：“回春堂可是杨家的祖业，哪能说卖就卖？”
“话可不能这么说。”
灰衫男人满脸不认可，“这年头，世道不太平，守着祖业有什么用？能换成钱才是真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兄弟，你要是能说动杨少爷，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牛有德在一旁听着，心里着急，却又不好插嘴。
他担心陈永年真的把回春堂卖了，那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他几次想过来跟陈永年说几句话，但都被络绎不绝的吊唁者挡住了。
陈永年看着眼前这群“秃鹫”，心里一阵厌恶。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灰衫男人挺了挺胸脯，一脸得意地说道：“鄙人姓鹤，鹤立鸡群的鹤。”
陈永年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鹤？莫非您就是鹤年堂的……”
鹤老板捋了捋胡须，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正是在下，小兄弟好眼力啊。”
“久仰久仰！”
陈永年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鹤年堂的大名，如雷贯耳啊！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鹤老板，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