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闭馆日,我在清朝当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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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散席后的商议

暮色中的和珅府邸浸在初秋桂香里,檐角鎏金铜铃随晚风轻响。张若兰扶着酸枝木廊柱望向庭院,四盏珐琅彩宫灯将青砖地照得透亮,远处戏台已搭起《长生殿》的布景——今夜是八月十五,和珅要在府中宴请刚从云南回京的福康安。

“兰姑娘,该更衣了。“丫鬟春桃捧着叠月白绣金菊的旗装轻声道。张若兰指尖抚过领口繁复的盘金绣纹,忽然想起去年穿越时那件沾满消毒水味的白大褂。铜镜里映出张全然陌生的脸:柳叶眉被螺子黛描得细长,唇上胭脂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前院忽起喧哗。她挑起湘妃竹帘望去,正见丰绅殷德引着福康安穿过垂花门。那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披着玄狐大氅,腰间佩刀随着步伐撞击鎏金带扣,发出细碎声响。不知为何,那声音让她想起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主子特意吩咐,让您今夜在屏风后侍茶。“管家吴卿怜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张若兰转身时碰翻了妆奁,一支翡翠步摇摔在地上裂成两截。吴卿怜蹲身拾起残片,嘴角噙着冷笑:“到底是汉军旗出身,手脚总欠些稳重。“

酉时三刻,宴客厅十六盏羊角宫灯次第亮起。张若兰跪坐在紫檀木屏风后,看着宾客们马蹄袖下若隐若现的东珠朝珠。福康安带来的苗疆贡酒在银壶里泛着琥珀光,和珅举杯时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映着烛火,让她想起手术室的无影灯。

“……此番平定苗乱,全赖圣上洪福。“福康安的声音像把淬火的刀,劈开满室阿谀。张若兰盯着他腰间那柄嵌满红宝石的短刀,突然记起史书记载——乾隆六十年正月,这位将军将暴卒于征苗军中。

银壶忽然烫得惊人。她低头发现玉佩不知何时从衣襟滑出,正贴着壶身发出幽蓝微光。穿越两年间,这物件头回显出异状。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恍惚听见急救车鸣笛声穿透时空,与戏台上杨贵妃的唱词交织成诡异和弦。

“当心酒!“

丰绅殷德的低喝惊破幻听。张若兰抬眼见他广袖拂过面前酒盏,泼出的琼浆在青金石地砖上腾起细小白沫。满座寂静中,福康安的手正按在刀柄,而他身后侍卫的拇指已顶开刀鞘。

“犬子失仪,让大将军见笑。“和珅的笑声像浸了蜜的鸩毒。丰绅殷德却突然咳嗽起来,玉色面庞泛起病态潮红:“许是前日陪阿玛赏菊染了风寒……“他转身时深深望进屏风缝隙,张若兰读懂那个眼神:逃。

秋夜凉风扑面而来,张若兰提着裙裾穿过九曲回廊。身后宴客厅突然爆出喝彩,该是到了《霓裳羽衣曲》的段落。她摸着发烫的玉佩拐进竹林小径,却撞进个温热的怀抱——丰绅殷德不知何时抄近路拦在前头,月白常服上沾着夜露的潮气。

“别动。“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看东南角楼。“

琉璃瓦上掠过道黑影,快得像错觉。但张若兰分明看见那人腰间银光——与福康安侍卫的佩刀制式完全相同。丰绅殷德突然将她拽进假山石洞,温热呼吸拂过耳畔:“方才那杯鸩酒,本是冲着阿玛去的。“

石壁渗出的寒意钻进骨髓。外头响起杂沓脚步声,火把将竹影投在洞口,晃如索命无常。“……搜仔细些!大将军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福康安要弑君?“话出口才觉荒唐。丰绅殷德指尖抚过她掌中玉佩,蓝光竟随触碰渐盛:“三个月前粘杆处密报,云贵军营遗失二十斤砒霜。“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今夜这出《长生殿》,本就是要唱成马嵬坡的。“

玉佩突然灼如炭火。张若兰疼得缩手,蓝光暴涨的瞬间,竟照见洞外侍卫咽喉处三点朱砂痣——与去年木兰围场刺客尸体上的标记如出一辙!记忆碎片呼啸而至:史书记载福康安死于阵前,可若他今夜便亡于“刺杀“……

“走水啦!“

东北角腾起的火光撕裂夜幕。丰绅殷德趁乱拉着她钻出山洞,沿着抄手游廊疾奔。张若兰绣鞋沾满泥浆,耳边尽是瓦片爆裂声与救火兵的嘶吼。转过月洞门时,她看见吴卿怜抱着个描金匣子往密道跑去,那匣子样式竟与记忆中抄家清单上的“东珠手串“记载完全吻合。

“小心!“

箭矢破空声擦着鬓角掠过。丰绅殷德反手甩出袖中短刃,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声。张若兰被他推进荷花池边的太湖石隙,腥甜的池水漫过绣鞋。追兵脚步声逼近时,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池面竟浮现出奇异光纹——是穿越前的医院走廊!

“抓紧我!“丰绅殷德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张若兰在时空乱流中看见两个重影:乾隆五十八年的雕梁画栋,与2023年的CT室重叠成双重视界。某个瞬间她几乎松手坠入白光,却被腰间力道猛地拽回现实。

火把照亮福康安铁青的脸。他举弩对准丰绅殷德心口,却在扣动悬刀刹那瞳孔骤缩——张若兰手中的玉佩正映出他眉心一点红痕,与史书所述“面中瘴疠而亡“的尸斑位置分毫不差。

子时梆声救了命。前门大街突然传来净街鞭响,九门提督的兵马将府邸围得铁桶一般。福康安收弩冷笑:“告诉和中堂,本将军这份中秋贺礼,他受用得起。“

回到西厢时天已微明。丰绅殷德斟了盏冷茶,袖口血迹在晨曦中泛着褐光:“昨日你看见的角楼刺客,左耳是否缺了半块?“见张若兰点头,他苦笑出声:“那是阿玛养了十年的死士。“

玉佩在案上幽幽发蓝。张若兰忽然读懂这场杀局——和珅欲借宴席毒杀福康安,再嫁祸白莲教;福康安将计就计,要制造“清君侧“的由头;而那位端坐龙椅的太上皇,怕是早将一切尽收眼底。

窗外飘起细雨,打湿了抄家那日她悄悄埋在墙根的青霉素菌种。张若兰望着掌心被玉佩烫出的水泡,突然笑出声来。历史像个暴戾的急诊科主任,总把试图篡改病程表的实习生摁死在消毒池里。

丰绅殷德替她缠纱布时忽然开口:“你可知皇上为何赐我‘丰绅殷德’之名?“满语“福裕“的发音缠绕在晨雾里,“若是……“

梆!梆!梆!

急促拍门声打断未尽之言。吴卿怜尖利的嗓音刺透窗纸:“爷快去看看!公主带着宗人府的人闯进库房了!“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和珅府邸的朱漆大门在风雪中重重合拢。张若兰跟着丰绅殷德的轿子从角门进来,绣鞋陷进半尺厚的积雪里,寒气顺着缠枝莲纹的裙裾直往上爬。她望着廊下那串描金灯笼在风里乱晃,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恍惚又看见宴席上嘉庆帝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兰姑娘,老爷让即刻去书房。“管家和顺捧着鎏金手炉迎上来,眼皮却耷拉着不看她。张若兰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连夜议事了。

穿过九曲回廊时,她故意放慢脚步。太湖石缝隙里卡着片染血的碎瓷,正是宴会上摔破的那只珐琅彩万寿无疆碗。当时和珅举杯祝酒,碗底突然裂开道细纹,琥珀色的酒液泼了嘉庆龙袍一角。满殿死寂里,她分明看见嘉庆攥着帕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条盘踞的毒蛇。

“还不快走?“丰绅殷德回头催她,狐裘领子上沾的雪粒子簌簌往下掉。他腰间那枚刻着“福裕“的玉佩撞在剑鞘上,当啷一声,惊得张若兰险些踩空台阶。

书房里炭火太旺,熏得人眼疼。和珅背对门站着,正用金剪子拨弄汝窑香炉里的灰,火星子噼啪炸开,混着龙涎香的青烟往上窜。固伦和孝公主端坐紫檀圈椅,箭袖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说说看,今儿这出《麻姑献寿》唱的什么戏码?“和珅突然开口,剪尖戳进香灰里,搅出个漩涡。

丰绅殷德刚要答话,公主的护甲已经敲在案几上:“阿玛问的是兰姑娘。“鎏金嵌翡翠的甲套划过青玉镇纸,刮出刺耳的声响。张若兰感觉后颈发紧,那声音让她想起穿越前实验室的玻璃划痕。

“回老爷的话,“她福了福身,袖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戏班子是内务府派的,唱词里那句'蟠桃三千岁一熟',比往常多转了两个调门。“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现代人的绝对音感在这会儿说出来,怕是要被当作妖孽。

果然,和珅猛地转身,犀牛角扳指在案上叩出闷响:“接着说。“

“女儿愚见,“公主突然插话,“那武生翻的跟头比去年多三个,落地时靴尖正对着万岁爷。“她拈起块芙蓉糕,酥皮碎落在猩红地毯上,像溅开的血点子。

张若兰盯着地毯上的碎屑,突然想起史书记载:嘉庆四年正月初三,乾隆驾崩;初八,和珅下狱。而今已是腊月廿三,灶王爷都要上天了。她袖中的玉佩烫得更厉害,恍惚听见实验室心电监护仪的嗡鸣。

“阿德怎么看?“和珅突然转向儿子。丰绅殷德正盯着博古架上的东珠手串出神,那串本该在抄家清单上的贡品,此刻正在黑暗里幽幽发亮。

“儿子以为...“他喉结动了动,“摔杯未必是意外,但发作不得。“话音未落,窗外忽地卷进阵狂风,吹得满室烛火乱颤。张若兰看见和珅的影子投在《平定西域战图》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巨兽。

公主嗤笑一声,腕间翡翠镯子撞在剑柄上:“发作不得?等人家把刀架脖子上再发作?“她突然起身,马靴踩过地毯上的芙蓉糕碎屑,金线蟒纹沾了油渍,在烛光下像条蜕皮的蛇。

“够了!“和珅一掌拍在《快雪时晴帖》的紫檀匣子上,震得香炉盖跳起来,“刘全!“他冲门外喊:“明儿给粘杆处送二十车红罗炭,就说...就说给十五阿哥祛祛寒。“张若兰浑身发冷——十五阿哥正是嘉庆帝潜邸时的排号,这和珅到死都改不了口。

更漏指向亥时,公主突然抽出袖中短刀。寒光闪过,案上的蜜供被劈成两半,核桃仁稀里哗啦滚出来。“皇阿玛赏的西域刀,“她吹去刃上的糖渣,“说是能斩贪狼星。“

丰绅殷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血丝。张若兰想起史书里他三十六岁咯血而亡的记载,袖中玉佩几乎要灼穿皮肉。她刚要开口,窗外传来声乌鸦叫,和顺慌慌张张撞进来:“老爷!宫里头递出来的...“他举着个湿漉漉的蜡丸,满手都是朱砂印泥。

和珅捏碎蜡丸时,张若兰看见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裂了道缝。纸条展开只有八字:“白莲乱,查舆图,速。“公主夺过纸条在烛火上烧了,青烟腾起时,张若兰闻到股熟悉的铁锈味——是穿越前实验室里培养皿打翻时的血腥气。

“兰姑娘脸色不好,回去歇着吧。“和珅突然说。张若兰退到廊下时才发觉中衣全湿透了,雪片扑在脸上像刀子。她摸着发烫的玉佩往西厢房走,拐过影壁时差点撞上个人——是粘杆处的密探阿穆鲁,袍角沾着冰碴子,怀里揣着卷泛黄的地图。

回到屋里,丫鬟春杏正对着铜镜发愣。镜面倒映着案上的《京畿水利全图》,某处用胭脂画了个红圈。张若兰凑近看时,春杏突然尖叫着打翻烛台。火苗窜上帐幔的瞬间,张若兰看清那个地名:潭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