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辰契约

寒潭水面泛起铁锈色的涟漪，李尘盘坐在青苔斑驳的岩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形似蓖麻籽的惰种。月光穿过洞窟顶端的钟乳石，在灰雾吞吐的轨迹中投下细碎光斑。他望着潭水中倒映出的黑眼圈，突然想起前世那个总在寅时发传音符的执事长老，那老家伙的作息简直和前世甲方一个德行。

“尘哥！药圃的土变成七宝琉璃色了！”李小山抱着冒青烟的陶罐撞开藤蔓帘幕，剑穗上挂着的本命剑牌甩出残影。少年裤腿上沾着的荧光苔藓正拼出“清修误我”四个古篆，李尘盯着那闪烁的微光，突然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前世在藏书阁熬夜抄经的倒霉日子。

罐中惰种探出龙爪状根须，正啃食着罐壁朱砂绘制的“勤”字阵纹，发出类似嗑瓜子的咔咔声。李尘并指划开虚空，灰雾裹着陶罐坠入寒潭漩涡的刹那，水面突然凝成冰镜。他望着冰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恍惚间又看见前世闭关室那株被自己忘记浇水的灵草——当时要是有这催生术法，何至于被罚扫三个月丹房。

“这破系统尽整些幺蛾子。”他盯着丹药表面流转的加班记忆，抬脚把药丸碾进青苔。远处懒人峰顶的吊床随风轻摆，看得他心尖发痒。

石门轰然洞开，卷进漫天雪粒。李小山抱着蔫巴的七星海棠冲进来，花蕊处凝结的冰晶里，赫然封着李尘前世凌晨三点改方案的模样。“尘哥！药圃全蔫了！”少年杂役的破锣嗓子震得洞顶钟乳石簌簌落灰。

李尘慢吞吞并指点在冰晶上，灰雾顺着纹路渗入的瞬间，整座洞窟突然弥漫起焦糊味。石壁渗出虚幻影像：无数修士在幻境里机械式掐诀炼丹，脚下半透明丝线最终汇成李战天消散时遗留的青铜命盘。

【叮！蜃楼显形触发】系统提示化作编钟轰鸣。李尘右眼竖瞳渗出金血，清晰望见每个修士识海都嵌着块记忆碎片——那些前世社畜残影正扭曲修炼认知。某筑基修士突然抛了本命飞剑，蹲在云头喃喃着“功绩玉简要超标了”，看得李尘眼皮直跳。

“我就想睡个回笼觉…”李尘揉着太阳穴踏剑而起，青冥剑却不听使唤往秘境边缘飞。迎面撞见赵三爷撕扯劳作玉简，老矿工双目赤红捏着块记忆结晶：“休沐时辰都是骗局！”暴走灵力将灵田犁出十丈深沟，翻出的泥土里竟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灵石碎渣。

甩出的安神符刚沾到赵三爷额头就自燃成灰，蛰龙经灰雾凝成铜镜映出骇人景象——无数个赵三爷在不同时空挖矿，最老的白骨指节还抠着矿脉。李尘心口鼎纹突然灼痛，混沌鼎虚影脱体吞噬暴走灵力时，鼎身裂纹渗出零碎记忆：母亲颤抖的药碗，拍在桌面的考核簿，摔碎的咖啡杯。

“合着咱们都是补丁？”他抹去嘴角血渍，混沌鼎内星图重组。初代鼎主封印的天道缺陷竟是现世记忆，李战天那套“勤修体系”不过是用新bug掩盖旧bug。远处寒潭倒映的吊床又晃了晃，李尘突然觉得午睡权神圣不可侵犯。

沸腾寒潭升起青铜巨碑，碑面浮满修士劳作时长。李尘冷笑掷鼎，饕餮纹咬住碑身将冰冷数字吞入鼎腹。灰雾翻涌间，《养灵契书》补遗条款悄然成形——“午睡三刻抵百日苦修”的字样泛着鎏金光晕。

晨光刺破云层时，沉睡修士们陆续苏醒。某金丹长老梦中观星突破，气海灵力竟比苦修时更精纯。秘境日晷自发调整角度，午时三刻暖阳正好笼住休憩区的藤榻。李尘望着潭底初代鼎主偈语消散，“大梦谁先觉”化作青烟飘向懒人峰重建的吊床区。

“尘哥！新制的劳作玉简…”李小山捧着玉简跑来，却见无数灰雾凝成巨茧悬在潭面。茧壳流转着修士美梦：垂钓云海的剑修，逗弄仙鹤的丹师，还有抱着酒葫芦打盹的长老。李尘靠着青石假寐，神识却顺着灰雾探入茧中——那些曾被压制的渴望正孕育新天道，某条“戌时后洞府结界自动开启”的规则让他舒服地翻了个身。

混沌鼎归虚前，李尘分明听见系统提示升到Lv.3的嗡鸣。他摸着心口微凉的鼎纹，神识扫过昨夜私藏的咸鱼丹。永夜荒原传送阵在识海闪烁，却比不上吊床旁新栽的安神木诱人。寒潭深处警示碑最后一丝灵光消散时，他弹指击碎倒影里跳脚的李小山，袖中抖落的瞌睡草种子已在废墟间蔓延成荫。

“升级的事…”李尘摸出半块桂花糕叼着，灰雾凝成的薄毯自动盖在身上，“等梦到自动摇床阵3.0再说。”新生藤蔓缠绕青石形成天然躺椅，秘境风雪绕开酣睡的身影，在方圆三丈外结成晶莹的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