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明末千里行之兴明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考验

晨晓时分,朝晖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梁良父子乘坐的马车辘辘前行,贾瑜与梅招二人身骑骏马,相伴于侧。

一路自常州府宜兴县启程,途经扬州府、凤阳府,如此行了五六日,终是抵达了开封府。

马车缓缓停下,梁文景掀开车帘,目光扫过周围,高声说道:“我去找个客栈,今日便在城中歇脚。

一行人在开封府夜沙客栈,住了一晚。

梁良、贾瑜和梅招三人围坐在客栈的桌边,面前摆着一壶刚泡好的茶,茶香袅袅,却掩不住三人脸上的兴奋。

“爹,我们想去拜访一位名叫李信的秀才。”梁良放下茶杯,语气诚恳地说道。

梁文景正低头整理行囊,闻言抬起头,眉头微皱:“李信?没听说过。开封府的秀才多了去了,你们何必浪费时间?”

贾瑜笑嘻嘻地凑过来:“舅舅,这位李信可不是普通人,听说他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人才。”

梅招也憨厚地点头:“是啊,舅舅,俺也觉得该去见见。”

梁文景瞥了三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哦?你们这么想去见他?那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就同意你们去。”

梁良眼睛一亮:“什么任务?”

梁文景慢悠悠地竖起三根手指:“三个任务。第一,在开封府找到一种名叫‘天星草’的药材;

第二,在集市上赚到十两银子;

第三,在酒楼里打听到一条重要的消息。完成这三件事,我就放你们去。”

梁良心里一沉,天星草?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药材。贾瑜和梅招也是一脸茫然,但三人对视一眼,还是齐声应道:“好!”

第2天,夜沙客栈后院里,梁良蹲在井边舀水洗脸,冷不丁被一记响亮的喷嚏惊得差点栽进木桶。

贾瑜揉着鼻子从廊下晃过来,手里捏着半块冷掉的烧饼,含含糊糊道:“表兄,咱们真要去找那个李信?舅舅那关可不好过啊。”

梅招蹲在墙角啃馒头,闻言抬头憨笑:“俺听表兄的,表兄说去,俺就去。”

梁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眼神坚定:“李信是个人物,不妨结交一下。

再说了——”他忽然狡黠一笑,“我爹那儿,自有法子对付。”

“天星草?”药铺掌柜的眉毛拧成了麻花,“客官莫不是记错了名字?老夫活了六十载,可没听过这等仙草。”

梁良攥着父亲塞来的药方,额头青筋直跳。这纸上的“天星草”三字龙飞凤舞,怎么看都像是梁文景酒后随手编的。

他转了三家药铺,问过五个游方郎中,最后蹲在街角揪了把狗尾巴草,突然福至心灵。

“爹,您要的天星草,”梁良把一捧杂草拍在客栈桌上,眼睛亮得吓人,“此草生于市井,长于人心,专治疑心病!”

梁文景正喝着茶,闻言“噗”地喷了贾瑜一脸。贾瑜抹着脸上的茶叶,哀嚎:“舅舅!我这新袍子!”

“好小子!”梁文景拍案大笑,“你怎知这药方是诈你的?”

“您平日里抓药都找仁济堂张大夫,”梁良挑眉,“偏这次写了鬼画符似的方子,还特意让我这没摸过药碾子的去找——爹,下次考验人记得把仁济堂的幌子摘了,掌柜的见我进门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贾瑜刚擦净脸,闻言立刻起哄:“就是就是!舅舅您看表兄这机灵劲儿,不如再给他出个题?”

梁文景瞪了外甥一眼,转头冲梅招努嘴:“傻小子,你呢?蹲那儿啃馒头啃半天了,就没点主意?”

梅招慌忙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俺、俺觉得表兄说得对!”

开封府西市人声鼎沸,贾瑜蹲在糖葫芦摊前,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小哥,这糖葫芦我全包了!”他哗啦抖开钱袋,五十枚铜钱在阳光下叮当作响,“每串两文是吧?给,五十文!”

卖糖葫芦的少年盯着钱袋直咽口水:“客官,这、这不够啊……您这五十文只够买二十五串……”

“谁说要买了?”贾瑜一撩袍角蹲下,顺手抄起插糖葫芦的草靶子,“我这是要租你的摊子——两个时辰,五十文!这买卖划算不?”

一刻钟后,梅招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活像棵移动的糖果树。贾瑜则站在茶楼台阶上,扯着嗓子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了!

江南秘制冰糖葫芦!三文一串,买三送一!

前头王大人府上的小姐一口气买了十串!”

路过的妇人被“秘制”二字勾住脚步:“当真送一串?”

“童叟无欺!”贾瑜指尖一弹铜钱,“您买三串,我白送一串,还附赠梅大侠亲自送货上门!”说着踹了梅招一脚。

梅招抱着四串糖葫芦,茫然地跟着妇人走了三条街。回来时兜里揣着十二文钱,裤脚还粘着不知哪家孩子的鼻涕印。

“表兄,俺能不能不送了?”梅招哭丧着脸,“那娃娃抱着俺的腿喊爹……”

贾瑜数着钱袋里的铜钱,头也不抬:“行啊,等赚够十两银子,我给你买糖人哄孩子。”

日头西斜时,梅招蹲在醉仙楼后厨门口,盯着蒸笼里白胖胖的肉包子直咽口水。跑堂的伙计看不过眼,塞给他两个包子:“小兄弟,饿了吧?”

梅招啃着包子,突然想起任务,含含糊糊问:“大哥,最近城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伙计压低声音:“听说知府大人要在清风楼办诗文会,连杞县那个怪秀才李信都请了……”

“李信?!”梅招一激动,肉汁溅了伙计满脸,“俺们正要找他呢!”

掌柜的闻声拎着算盘冲出来:“哪来的浑小子在后厨捣乱?”

梅招吓得拔腿就跑,怀里的包子骨碌碌滚了一地。他边跑边回头喊:“对不住啊大哥!下回俺赔你包子钱

“十两银子在此!”贾瑜啪地将钱袋拍在桌上,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舅舅,我这糖葫芦卖得可还入眼?”

梁文景掂了掂钱袋,忽然眯起眼:“梅招,你鞋底沾的糖渣怎么回事?”

梅招慌忙缩脚:“俺、俺就偷吃了一串……”

“无妨无妨,”梁良憋着笑打圆场,“倒是爹您猜怎么着?梅招打听到清风楼要办诗文会,李信也会去!”

梁文景的目光在三个少年身上逡巡,忽然叹道:“罢了,你们这群猴儿……后日辰时出发,若误了时辰——”

“知道知道!”贾瑜嬉皮笑脸接话,“误了时辰就罚我们吃糖葫芦吃到牙疼!”

暮色中,梁良望着父亲背手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袭青衫似乎弯了些许。

他悄悄把狗尾巴草插进梁文景的茶壶,心想这“天星草”或许真能治一治老父亲的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