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君命难从
陆昊大手一挥,光幕上又出现另一副画面。
土木堡役后,消息传回京师,皇宫大殿里,群臣已慌作一团……
天子被俘,五十万雄师折损殆尽,瓦剌大军逼近京师。
危急关头,大明朝堂已乱作一团。
有人提议南迁避祸,有人主张向瓦剌求和。
终是于谦站了出来,一番慷慨陈词,将所有投降派的主张全都驳斥回去。
他提议拥立朱祁钰为天子,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以此避免瓦剌人挟君逼廷。
一番激辩之下,他的主张终于获得大多数朝臣的赞同。
而后,便是匆匆忙忙的京师备战。
朱祁钰虽已年过弱冠,但毕竟没有统领战事的经验,所以这守卫北京城的重担,便落到了于谦头上。
于谦当机立断,请调周遭地方兵马,又从通州调来粮草,从南京抽调军备武器。
一番筹谋准备,终于调集了二十来万兵马,严阵以待。
而这时,瓦剌大军已挟持着太上皇朱祁镇,抵达北京城。
“京师戒严!”
“守门待战!”
敌人逼近,又是于谦亲率大军,镇守城门,与瓦剌人展开生死大战。
“守住城门!”
“凡有临阵脱逃者,定斩无赦!”
光幕之上,于谦一身盔甲,镇守在德胜门上,指挥战事。
而在他身旁,朱祁钰也是一身戎装,临阵壮威。
有这二人坐镇,明军兵威大震,与瓦剌人展开生死搏斗。
经过数日苦战,瓦剌强攻不下。
这时,于谦又从各地调来兵马,驰援京师,对瓦剌人形成夹击之势。
这般情形下,瓦剌人只能撤离。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京师保卫战,终于以大明守住国门、赶走外敌而告终。
看到这里,朱瞻基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他长叹一声,唏嘘摇头:
“上苍保佑,幸得我两个儿子没有全废,祁钰虽还年幼,至少还识得大义,晓得为国守门。”
“而于卿……”
他回过头来,眼含热泪望向于谦:
“于卿于危难关头救我大明,实是居功至伟!”
他拍了拍于谦肩头:“当真辛苦你了!”
可以想象,当初拥立朱祁钰为帝,主张镇守北京城时,于谦顶着多大压力,再至后来,他亲领大军作战,又是如何凶险。
“不苦,不苦!”
于谦眼眶也红了,拭着泪连连摆手。
这么多年的辛苦操劳,他从未喊过苦叫过累,也从未垂泪自怜。
但今日,朱瞻基的一句“辛苦”,却叫他感动莫名。
他这么多年的坚守,不就是为了继承朱瞻基的遗志,守住大明江山吗?
二人感慨一阵,朱瞻基又看向于谦:
“对了,方才陆小掌柜说的‘复辟’是怎么回事?”
“祁镇那混账东西,不是叫瓦剌人抓去了吗?”
在朱瞻基看来,朱祁镇多半与那大宋朝的徽、钦二帝一般,在北地孤苦至死。
这也算是他的报应。
“唉!”
于谦长叹口气,摇头道:
“瓦剌人久功不下,虽即刻退兵,但后来仍多次犯关,意图叩我国门。”
“更有甚者,他们意图谋取江南,立太上皇为傀儡,与我大明分庭抗礼。”
“此等计谋,皆被我朝一一击破。”
“见诸计无效,他们便将太上皇放了回来,意图坏我朝纲,乱我内政……”
国无二主,大明朝却有两个皇帝,这自然会起内乱,瓦剌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原来如此!”
朱瞻基唏嘘一叹,随即蹙眉沉吟。
稍虑片刻,他才又抬起头来:“那祁钰是如何处置的?”
朱祁钰已然登基掌权,自是不会将皇权交还。
于谦抿了抿唇,沉声道:
“陛下将太上皇置于南宫,软禁了下来。”
说起此事,于谦显然没什么底气。
毕竟那朱祁镇是朱瞻基嫡子,又是他钦点的太子,论起亲疏关系来,较朱祁钰更近几分。
这般处置,于谦担心朱瞻基会动怒。
而朱瞻基的反应,过真如他所虑。
“哼,这逆子!”
朱瞻基冷哼一声,似对朱祁钰的做法,颇有不忿。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叫于谦始料未及。
“此子误国误民,累我大明将士枉送性命,纵是死上千遭百回,也难抵其罪!”
“只将他软禁南宫,让他安渡余生,实在是便宜他了!”
敢情他口中逆子,指的是朱祁镇。
“如今祁钰即位,这逆子还想复辟,简直痴心妄想!”
朱瞻基犹是不解气,仍甩手怒骂着。
于谦却是无奈摇头:“陛下,时下境况,这只怕是最好的结局了。”
朱瞻基蹙眉:“此话何解?”
“唉!”
于谦叹息:
“景泰皇帝自是英武有为的,只可惜……他重病垂身,如今已难坚持。”
“他未留子嗣,一旦殡天,我大明重又回归混乱……”
说到这里,于谦的浓眉深深锁紧,脸色愈发深沉。
国无君主、举朝混乱的局面,他于谦已经历过一次,实在不想再体会一遭。
更何况,他意中的君主,还是朱祁镇的儿子。
“哼,便是如此,也不能叫这逆子复辟!”
朱瞻基却立时反驳。
说话间,他又回过头来,朝陆昊点了点头:
“朕此刻方知,陆小掌柜邀朕前来,用心良苦!”
陆昊自是拱了拱手,以示回应。
“于卿,你即刻还朝,率兵平定叛乱,阻止那逆子复辟!”
朱瞻基又恢复了身为天子的威严,冷声发令。
但于谦却仍一脸迟疑。
他纠结片刻,拱手道:
“陛下,如若臣平定叛乱,只怕朝堂又要陷入混乱。”
“天子将崩,我大明不可无主啊!”
朱祁镇坐罪,自他以下那一脉皇族,自不可能再登临皇位。
如此,朝堂自然混乱。
“哼,有甚可乱的?”
“我大明皇族,难道就选不出个人来?”
“再者说来,那朱见深不也是朕的孙儿么,选他来继承大统,有何不可?”
朱瞻基连连摆手,无所谓道。
他并非于谦,无法站在于谦的角度审时度势。
“陛下……”
于谦却仍在犯难。
于谦的担忧,自有道理,毕竟在他的时代,朱瞻基早已作古,无法亲自来发号施令。
如若有朱瞻基遗命在手,于谦或许能镇住朝堂,不致酿就混乱。
可光凭他一人,如何能在阻止复辟的前提下,保障朱见深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