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英语绘本教学理念：多元目标的启示

一、指向英语核心素养的多元目标

（一）英语课程的多元目标

2015年，我国著名基础英语教育专家龚亚夫教授提出了多元目标英语课程的概念框架。其多元目标的理念是基础英语教育不仅应设定语言学习的目标，还要有其他独立的目标，即语言运用能力目标、思维认知目标、社会文化目标。这是龚亚夫教授在研究中外教育家、语言学家关于课程价值取向与外语课程教育理念之后，结合我国现行的外语教学政策、育人目标等提出的。他在其专著《英语教育新论：多元目标英语课程》中提出了重构“英语教育”的理念[1]。他认为：

我国课程设计需要考虑学生作为人的健康发展，英语学科应该考虑英语教学如何使学生不仅能掌握语言的功能、结构和语言技能，还能发展其人格和思维能力[1]。

尽管我国教育部2001年公布的《全日制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实验稿）》中已经明确把素质培养列为重要的价值取向，2011年修订的《义务教育英语课程标准（2011年版）》（以下简称“新课标”）也提出了人文性与工具性并重的双重课程性质。但是，正如Phillipson所说：英语教学研究者习惯把英语教育视为职业，只是把英语作为一种外语来教，较少从更广泛的社会、政治等方面去分析问题[2]。因此，龚亚夫教授认为，我国的英语教育需要考虑社会和国家对基础外语教育的需求，英语教育对学习者思想、文化和意识形态形成的影响，中国的英语教学环境与学习规律，学生的素质教育和个人发展需求以及地区差异与教育的公平性等方面[1]。在此基础上，结合我国的外语政策，他提出的重构我国英语教育理念主要包含三个部分，即重构外语教学的目标观、文化观以及知识与能力观。对于目标观，他指出，语言能力、品格和素养培养、语言的思想交流都应该成为目标的组成部分。对于文化观，他认为，在外语教学中应当让学生认识文化的复杂性与变化性、交融性与多元性以及政治性与恰当性。在外语教学中，他提倡教师：

不必刻意去区分中外浅层文化的“异同”，而是让学生逐渐培养出一种良好的品格和个性，包括价值观、世界观、信念、理念，对于社会关系的看法和为人处世的哲学，道德观念、对社会和个人问题的看法，也包括对于不同民族宗教信仰、不同文化的包容态度和学习意识[1]174。

对于知识与能力观，他认为：

系统设计思维认知与社会文化知识、重构语言范式“标准”观对课程设计、教材编写、评价目标与教学内容的确定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龚亚夫教授提出的“多元目标英语课程”的概念框架（以下简称“框架”）中所包含的语言交流目标、思维认知目标、社会文化目标各自独立又相互影响、相互融合。

框架中的所有目标指向都是希望儿童作为“社会人”健康、全面的成长和发展，这是一个高度凝练的关于义务教育英语课程应该培养具备何种素养的人的综合、全面的指引。从中我们可以得到的启示是：英语语言学习不是简单地背诵句型、练习对话。英语语言的学习过程对学生的思维认知、意识形态、情感价值观以及品格修养等都有着潜移默化、不容忽视的深刻影响，我们需要通过学生的英语语言学习培养学生的多元能力。

总而言之，语言是有生命的，特别是学生在用语言进行思想的深度交流时，语言能够促进学生的内在变化；语言又是有温度、有情感的，通过语言运用，学生可以学习多元文化、体验不同的情感，能够学会包容多元、尊重差异、恪守规则等；语言学习的过程还是不断生成、多元建构的过程，它不仅是综合语言的输入与输出过程，同时更是学生认知提高、思维发展的过程。

（二）英语绘本是实现多元目标的有效载体

关于交际语言教学，在分析了国内外一些语言专家的观点之后，基于当前我国基础教育阶段所拥有的英语教学资源，龚亚夫教授指出，现有的英语教学资源、教学材料，一方面缺乏核心素养内容方面的设计，特别是中小学的英语教学资源、教学材料，工具性的图表居多，关心孩子的品格培养、内心世界和思维能力的设计较少；另一方面，课堂上教师通常是要求学生按照固定的套路、句型去完成教学任务，回答一些表面性或“明知故问”的问题，无法深入学生的内心世界，更谈不上让学生用英语来表达个人的真情实感。鉴于以上种种问题，他提倡教师在教学中应减轻对教材的依赖，扩充课程资源[1]75。而在英语教学目标上，龚亚夫教授认为需要改变一直以来单纯以交际为核心的教学目标，要把语言学习与思维认知、个人素质等结合起来，同时还要考虑我国国情，尽可能使英语教育的内容与学生的生活实际结合起来，并应以促进学生全面成长、培养其正确的思维和为人处世的方法为核心目标。

众所周知，英语绘本具有丰富的语料、鲜明的主题和深刻寓意，语言表达灵活、生动，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语境编排自然、流畅，可以说没有哪个孩子能够拒绝绘本的魅力。尤其是一些能够联系学生的内心情感世界、知识世界，链接学生的实际生活，激发学生表达自己真实思想的绘本素材，不仅能够激发学生可持续的英语学习兴趣，培养其良好语感，促进其语言的输入与输出，而且能够充分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让其自觉参与和交流，主动去获取文本信息并发现问题、分析探究问题。这将对培养学生的阅读技能、层级思维能力，发展学生的良好品格，促进学生多元能力的形成和发展起到教材所无法取代的作用，同时也有利于提升学生的整体文化素质，实现立德树人的战略目标。

（三）明晰语境、思维和语言三者的关系，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语言学习从来不是一种孤立的存在，它的习得、运用和发展与语境、思维始终融合共生，要做好英语绘本教学的实践和研究，教师需要了解语境、思维和语言的关系。

语境、思维和语言是英语绘本课堂教学的三大支点，三者相辅相成，三位一体。语境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环境，而且包括内容本身的交流双方具有的共同知识[1]。由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在英语绘本课堂上，语境既是绘本本身所创设的一种文字环境，能够让学生通过这种文字环境犹如“身临其境”，也能够让绘本内容链接学生外部知识和内心世界，可为学生提供交流和互动的共同知识。当然，语境还是将情感活动与认知活动结合的重要媒介，无论是发展学生的英语综合能力，还是优化学生的心理品质、激发学生的积极情感，语境都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思维则是对文本、情境对话内容进行筛选、整合、评价、生成，借助语言综合输出的过程。而语言是加工、表达、交流的工具，是理解语境内容、进行思维再创造的载体。

作为英语教师，应始终以“学生的发展”为导向，确定绘本教学的多元目标，并在教学过程中通过处理好语境、思维和语言三者的关系，确保促进学生的全员、全过程的成长与发展。

（四）“大英语”教学观，落实学科核心素养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我们未来培养的是“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能够参与国际事务与国际竞争的国际化人才”。

当前，围绕人工智能时代如何变革教育思维、教育行为，围绕国际形势的大变局，教育工作者都在积极探讨未来教育，探讨如何立足国情，培养既有国际视野和格局又有家国情怀的综合性高素质人才。目前教育部出台的“双减”政策，实施的大学区制及控制游戏对青少年的精神影响等，就是坚持以学生为本，遵循教育规律，着眼学生身心健康成长。这对我国每一位教育工作者都提出了新的要求，也是新的挑战。尤其是英语学科教学，语言材料单一、功能性过强、机械背诵、费时低效，饱受质疑和诟病。在目前的“双减”形势下，英语教师是不是能够“躺平”呢？显然不是！这个时代尤其需要英语教师有所呼应，有所作为。首先，教师应该树立“大英语”教学观，而不是单纯盯着学生记单词、学句型、背语篇，拘泥于仿造句、“抠”语法等纯粹语言知识的学习，而应该着眼于学生思维及良好品格等的可持续性发展以及多元能力的培养。在英语绘本阅读教学中，教师应充分挖掘英语学科的独特价值，以学生的语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学习作为基本点，聚焦语言能力、思维认知能力、文化品格和学习能力四个方面，以学生的成长、发展为主线，让学习与学生的生活、情感、做人做事等巧妙结合。

（五）以儿童为中心，促进多维体验与成长

实践层面，教师应始终以儿童为中心（children-centered），把英语绘本或者故事的阅读学习从单纯的补充语言、学习阅读，单纯的强化语言的输入与输出的理念中脱离出来。

英语绘本阅读学习其实是为学生丰富的想象力插上翅膀，为学生活跃的思维搭建脚手架，为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生命内涵提供养料。所谓“Read more, be more”，就是指通过英语绘本的阅读学习，去成全儿童的多元发展，成就儿童的多彩童年。让英语绘本的阅读学习过程成为一个多维体验构建创生的过程，也可以说是牵着儿童的手去体验“有生命、有温度、有情感、有生成”的学习过程。

因此，在英语绘本课堂上，教师应本着“以儿童为中心、以学为本，问题导学、情感渗透、思维发展”的教学理念，以学生为主体，依据故事情节的发展，通过适合学生语言能力和认知水平的任务型语言教学策略，设计层层深入、有效、真实的问题，通过问题导学组织学生的螺旋式发展的“整篇阅读”学习活动，让学生在流畅、完整的学习中，循序渐进地发展其中阶及高阶思维能力；而教学任务和学习活动则应该本着“基于文本而高于文本”，最大限度让每一个学生的情感、行为、思维都参与到学习过程中的理念，引领学生通过“视、听、读和说、演、辩（写）”等综合的输入与输出活动，达到激发好奇、观察想象、听读理解、提取分析信息、演读体验、感悟升华、综合提炼、讨论表达、输出的目的，完成系列学习任务，从而培养学生语言表达能力、交际和社会能力、思维能力以及运用语言学习做人做事的技能。特别是在英语绘本课堂上，教师可挖掘的发展学生社会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的元素较多，比如，教师可利用契合学生活泼好动特点的“角色扮演”这一阅读活动方式，让学生充分参与，让其在与同伴共同置身角色及了解、体验角色情感中学会共情，这也是培养学生社会能力的手段之一。正如龚亚夫教授指出的，在英语绘本学习中：

学生的“角色扮演”就是一种培养儿童“社会智力”或者说“社会能力”（socialcom petence）的有效方法[1]190。

同时，教师还应结合学生的认知水平，设计能够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的任务活动，打破那种“小学生不需要或者达不到中高阶思维能力”的保守认知。目前国内多所学校使用的小学英语教材《新维度英语》的设计，就是尝试在小学阶段系统地培养孩子的批判性思维能力、逻辑思维能力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如情绪管理等。多年的实践证明，高层次的思维能力完全可以设计进小学英语教学活动中。

二、英语绘本教学的背景与兴起

新课标里明确了我国义务教育阶段英语教学的人文性和工具性双重性质，同时明确指出：义务教育阶段英语教学的总目标是培养学生的综合语言运用能力。该目标细分为语言知识、语言技能、学习策略、文化意识、情感态度五个维度。总目标的确定为中小学英语教学指明了方向，即教师在重视学生的英语双基基础上更要强化学科核心素养。

目前我国基础教育阶段的英语教材仍然缺乏足够的语料支撑，学生大容量的英语语言输入难以得到满足，功能性语言大纲的编排使得英语语言材料的呈现形式也略显单一，还有单元各模块内容的生活性、情境性不够强……种种问题导致难以实现新课标要求的综合语言能力目标。

绘本因具备趣味性强、图文并茂、主题鲜明、与生活链接紧密等特点，尤其适合对学生进行情绪管理、品格养成、跨文化理解等教育，同时能够拓展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从而广受教师们喜爱。我们欣喜地看到：目前国内英语绘本教学呈现探索、实践热潮，在教学策略、教学设计方面大有百花齐放的态势，有效辅助了国家英语课程学习，弥补了教材内容单一、功能性大纲编排灵活性欠缺等不足，对激发学生可持续性学习兴趣、整合学生语言技能、链接学生生活、关注学生成长、培养共情能力以及发展思维有着显而易见的优势，已经引起越来越多一线教师乃至专家学者的关注和研究。

笔者通过研究国内英语绘本教学现状、查阅相关文献得出，目前我国小学英语绘本教学的研究有以下四个特点

根据上述英语绘本教学的研究现状可以看出，目前一线英语教师绘本教学的研究需要高校专家和教研人员的引领，需要契合绘本教学理念的指导，也需要一些优质、成熟的英语绘本教学设计及录像案例，全方位指导一线教师的英语绘本教学研究和实施。

（一）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要求

英语学科的核心素养包括语言能力、思维品质、文化品格和学习能力四个维度。随着我国语言教学不同时代侧重点的演变，人工智能引领教育大潮时代的到来，以及国家对核心素养人才培养的政策驱动，单一的、句型式的英语语言学习内容和语法功能大纲编排的英语教材，已然无法满足时代发展对高素质人才的需要。新时代的英语教学需要的是鲜活的而不是缺乏可持续发展的英语语言学习；基于核心素养的英语教学应该从根本上摒弃单一的教学目标、呆板机械的教学策略、花哨但缺乏实效的教学设计，以及忽略过程的教学评价等。

那么，如何聚焦学科核心素养、关注学生成长主线，让学生的多元能力培养在小学英语学科课堂上得以实现？笔者与团队教师们经过十余年的一线课堂实践证明：英语绘本教学能够契合小学生心理特点和语言认知规律，符合小学生好奇和喜欢探索的天性，贴近他们的生活，不仅能充分激发学生的英语语言学习兴趣，还能让学生的英语学习兴趣得到可持续性发展；通过绘本课堂上的情境交际、演悟体验、复述、讨论、辩论、续写、改写等手段，使得英语语言学习成为一个有生命、有温度、有情感、有生成的综合输入与输出过程，是让学科核心素养有效“落地”英语课堂的方式之一。

（二）多元目标英语课程的呼唤

龚亚夫教授提出：英语教育的目标基于语言交流目标、思维认知目标、社会文化目标[1]。上述三维目标旨在引导教师在英语教学中，以生为本，基于多元目标导向，关注学生生命内需，通过任务型、全身反应法等教学策略，充分挖掘学生的多元智能，发展学生的多元能力，同时培养学生良好的思维习惯和心智、品格等。

图1所示为龚亚夫多元目标英语课程的概念框架。

英语绘本不仅能够激发学生可持续性英语学习兴趣，培养学生良好语感，促进语言输入与输出，而且通过选择那些与学生的生活经验、文化背景、成长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相关的绘本内容，还可以引导学生正向的思想意识、情感态度，形成良好的品格、素养等。

对照教育目标，为了满足时代发展和未来教育的需要，一线小学英语教师们顺势而为，充分发挥英语绘本教学的独特优势，研究基于学生成长这一主线如何设计课程，链接学生生活，为学生的终身发展提供充足的养料，为实现培养既有国际视野，又有家国情怀的新时代少年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