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都篇：见习骑士（特别篇）17

「白天的站岗差不多到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辛苦了，后面就交给换班的人吧。」

一道充满气势的命令传来，夫卡下意识地回答「是！」才注意到声音源头。

待辨清对方的样貌后，他立刻笔直起身躯向施令者行礼。

行礼的对象是他一直憧憬的存在。

「免礼。只不过是普通一声招呼，无需行礼。」

推免行礼的同时，一开始的威严声音也渐带柔和。

「不、雷奥雅大人平日之信赖与关怀，这份恩义万死难报！」

「呀~哈、太夸张啦～」

听到夫卡激情满满的表白，这位称为「雷奥雅」的人，脸微羞涩地挠了挠头发。

弥咖露·雷奥雅菲，现任圣剑骑士团团长、王国北境大公、弥咖露公爵家的现任家主。作为公爵家的千金，雷奥雅菲不愿参与贵族之间的联姻，在某天独自来到王都，以擂台比武的形式赢得圣剑骑士团团长的职务。

而「雷奥雅大人」是骑士团内仰慕者们对她的昵称。

「本人对能够成为骑士团的一份子——这王国荣耀的存在无比感激！」

「这是你自身努力的结果。和他人无关，你应为自己骄傲！」

雷奥雅菲顺着对话鼓励夫卡。

「是的！但若没有雷奥雅大人地狱般的磨练，就没有作为见习骑士独立站在面前的本人，本人——」

「地、地狱磨练…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吗？对我设计的身体素质训练…唔……好吧，确实那些都仅参考我个人的意见，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想法……」

不过，夫卡并没注意雷奥雅菲的反应，也没意识自己说了什么，他正迫不及待想对仰慕的团长大人表白忠心。

「——我决定一生都追随雷奥雅大人！为王国、为骑士团奉献所有！」

「……抱歉，我会重新考虑训练内容的！」

……

场面忽得沉默。

「为什么雷奥雅大人要道歉？」

夫卡不明所以地问道。然思索片刻后，他才回忆起刚刚喊出的告白。

这不是「雷奥雅」大人的道歉，而是她的婉拒！

一股火辣的、名为惭愧的情感从夫卡的肺腑泄露，扩散蔓延至咽部。

才半条腿踏进骑士团，居然就敢对骑士团所有骑士的顶点、作为骑士团团长的雷奥雅菲大人说出那么大言不惭的话，不自知也要有个限度！

「对不起！得意忘形说出这样冒犯的言词，本人深知自己实力弱小，与其说追随保护雷奥雅大人，倒不如说是受雷奥雅大人保护的存在。但是，即使如此，本人、本人会努力磨练自己，终有一日将会成为被雷奥雅大人能够依靠的力量！所以，请雷奥雅大人也务必——」

「够了，愚蠢的发言到此为止！」

身后泼来的冰凉声调在关键时刻扑灭夫卡的热火。

「雷奥雅大人……」

在夫卡守护的门后走出一位脸色灰白、犹如绝症患者的骑士服男人，他先向雷奥雅菲点头示意，再把目光瞟向夫卡。

「认清自己的立场！漂亮话等拥有与之相符的实力再说不迟！如果还不理解我的话，便没有继续呆在骑士团的资格！咳哼、赶紧回去，你还有别的要做的事情才对。」

有时，狠戳疼痛的伤口才能惊醒陷入幻想的家伙。

「……」

对于男人的呵斥，夫卡无力反驳。

正如他所言，现在的夫卡还只是一个孱弱的见习骑士，连说大话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他低下头朝两人示意后走进门内。

「科莫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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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夫卡推开破旧的木门。

确切的讲，那是还在偿还房贷中的破木屋。

由于正式成为骑士前骑士团不会为见习骑士提供寮舍房间，夫卡必须独自寻找住所。

但在抵达王都时，他身边那份可悲到以脚趾亦能数清的有限财产根本无法维系旅店投宿的支付。

不幸中的万幸，凭借骑士团见习身份，在某美男子骑士前辈的介绍下，夫卡从据说较为可靠的王都地下商人兼房屋中介那买到了这间小屋。至于贷款的后期偿还还得源源不断从他微薄的骑士团补偿中扣除。

小屋虽然只有两个房间，但对单身独居的夫卡已经完全足够。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经简单的布置，屋子也显得宽敞。

夫卡踩在吱呀的旧地板上径直走入卧室。

大概因为今天一天都处于工作的缘故，现在全身上下充斥着异样的疲惫感，夫卡一进房间便倒在房间的地上。

(哈～好累，无论身体还是心情都好沉重。肚子快饿瘪了，但毫无做饭的余力，而且还犯困……)

望着屋顶褪色的天花板，夫卡眼前逐渐浮现故乡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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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卡！晚饭啦！」

那是王国某处偏僻村庄里的一间二层房屋。

……

「夫卡！赶紧下来吃饭！」

……

「咚咚咚咚咚……」

楼梯间传来愤怒的脚步声，随后房门打开，一位戴着围裙的金发女性风风火火地闯进房间。

然而，房间内并没有人。

一阵微风吹来，将从床脚连接至窗外被单拂动。

「那个臭小子！又吃饭前偷溜外面！」

金发女性表情变得狰狞，单手缠住被单顺着窗户边缘滑了下去。

在村口附近的一块空地上，

「好痛！」

年幼的夫卡被揪住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耳。

他努力尝试拉开距离挣脱，却看清身边来者的身份。

「是谁——呀？阿妈！」

「你以为现在几点？还偷跑外面！」

「我、我在准备成为骑士的训练，总有一天将成为真正的骑士！」

正视着那双像是随时会喷射出火焰的双眼，小夫卡的回答似乎显得有些没底气，但他还是坚持把梦想说出口。

「村口家的老爷爷跟我说「只要每天坚持锻炼，再软弱的小男孩也能成为了不起的骑士」。」

「那个臭老头！趁大人不在都瞎灌输些什么！？」

金发女性自言自语道，随后她换作一副温柔的表情对小夫卡说道。

「夫卡、听妈妈的话，村口的那位老爷爷年年龄大了，前不久脑门被车轱辘轧了，所以你以后不准再听他说话，知道了吗？」

「咦？老爷爷受伤了吗？」

「就当是这样，总之，你要和妈妈约定不再相信村口老爷爷的话。」

「好～」

返家后，小夫卡坐在餐椅上，餐桌下摇摆着悬空的双脚。

热腾腾的菜肴被端上桌。

「重新热好了，赶紧吃吧。」

小夫卡尝了一口，脸瞬间扭成了一团。

「唔…难吃、味道都变了。」

只见「咚」得像敲木鱼般的轻响，他的小脑袋被敲了一下。

「当然的喽！谁让你这么迟还偷出去玩，凉掉的饭菜再热一遍当然难吃啦！」

「不…我觉得是阿妈你手艺的问题……」

「你说了什么？」

「没…」

夫卡慌张地使劲往嘴里扒饭。

「妈妈、以后我长大了，要去王都成为一位了不起的骑士！到时候再带阿妈一起去吃遍美味的食物。」

「哦？你意思是说我做的不好吃喽…」

恐怖至极的般若面具在桌边若隐若现。

「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妈做的菜永远都是最棒的！」

勉强掩饰着想法，小夫卡嘴里塞满了未嚼碎的米饭。

「不过，谢谢你夫卡。妈妈会期待着约好的那天的。」

「嗯！」

小夫卡开心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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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太疲惫的缘故，夫卡不知何时陷入了梦乡，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

熟睡中，顺着嘴角淌下的口水即将抵达下巴边缘。

「唔咻——！」

他赶紧猛吸一口空气，防止口水滴落。

虽然得到了一会儿的小歇，精神疲劳也缓和不少，但身心的调整不可能这么快。

肚子中发出摩托引擎的轰鸣。

「说起来晚饭还没吃呢。」

夫卡自言自语道。

「平时总是吃着别人做好的饭菜……」

就像刚才做的梦一样——来王都前都是母亲做的饭菜，而来王都后基本随骑士团在酒馆购食。

因为理所当然地吃着，所以没注意到这点——独自一人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寂寞。

（好想再尝尝阿妈料理的味道啊。）

夫卡心底默默思念，尽管知道那是不现实的事。

他的家在离王都东北方向数百公里远的偏僻位置。现在他心中念念的母亲或许刚收拾完餐桌坐在椅子上休息。

夫卡朝天花板伸出右手，仿佛虚无缥缈的幻想出手便能抓住。

「阿妈……」

仿徨间，他嗅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温暖又熟悉。

可是，香味到底从哪飘来？在早就过了饭点的这个时候？附近也没有酒馆。难道太过疲劳自己产生了幻觉？

夫卡寻着香味从床上爬起，香味来源似乎在是卧室的门扉之外。这究竟是……

卧室的门缝间漏进微弱的烛光，隔壁房间弱弱传来金属器具的碰撞声。

（该不会是入室强盗？！）

夫卡神经瞬间紧绷。

在他过去记忆的那片村庄，每当入夜，家家户户既不关窗也不锁门，人们完全不去担心有强盗会闯入屋子。

然而王都不同，这里汇聚着世界各地各种身份的人。虽然屋子里没有钱财，但任由正体不明的人随意进屋还是相当危险的。

『尽管王都有骑士团的保护，但谁又能保证自家宅邸完全不会遭受入侵呢？』

抱着前辈给的提醒，夫卡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接近到卧室门边。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个模糊的佝偻人影在桌子边挪动。

（难道是解放魔王统治区域后涌入王都的难民？这么破烂的房子，说不定被当成废弃屋来使用了，只要好好和对方说明，对方肯定能够理解的。）

（不过这里实在是看不清楚，果然还得出去确认一下！姑且自己也算是半个骑士，家中遭到入侵却害怕得缩在卧室实在是骑士的耻辱！）

夫卡下定决心，决定一探外头的究竟。

因为手边没武器，他只能攥紧拳头，接下来就是赤手空拳的搏斗了。

夫卡抱着受伤的决心推开房门。

「乖乖放弃吧！骑士团已经包围这里了！放下武器向我投降！」

鼓舞士气的话同时也是喊给自己听的。

随后，出乎意料——

「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