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命魄
“命魄四阶!”
眼中浮现起震惊,墨白年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在道门里也算是方士修为的高手了,居然被人给杀了!”
就墨白年对道门的了解,修为能达到命魄境的修行者,大多都是方士这个级别的高手,放眼整个淮江,也不出百十来人,且大多还是各家中的精英骨干。很难想象,这样的高手会死于非命。
在圈里人中,三魂境的修士在道门里被称作道童,命魄境为方士,天格则为真人,至于上灵境的天师,则属于传说,大多为各大道统的传承老祖。
其中,三魂境修为的人是圈里最为广泛的一类。由于末法时代,吃阴人饭的下九流与野路子们,不像道门有着深厚的底蕴,可以修炼一些高级别的功法,他们的修行法门大多品相太低,修行一生都不见得能凝聚出三魂七魄之外,象征命魄境的第八命魄。
所以命魄中期,在道门和有古老传承的世家之外,往往就象征着巅峰。
而命魄这一说法和灵阶一样来自仙界,是指生灵在修行当中,体内七魄无法进一步扩张收纳灵气,溢出的灵气与先天之炁融合所凝聚出的第八个魄。
此魄的出现,意味着人或其他拥有三魂七魄的高等生灵,突破了原本魂魄的限制。在魂魄层面跳脱出了凡胎的束缚,进入了化灵的阶段,这一成就,往往都被视为修仙的开始。
普通的凡人,灵阶上都属于三魂初期,普遍在三魂一阶的境界,而那些天赋异禀之人,诞生之初也超不过三魂三阶的束缚,这是天道的法则。可以说,能拥有三魂七魄,生而为人就已是天地间最大的造化。
拥有三魂七魄的人类,与拥有一魂三魄,知其存而不知其所以,只有本我生魂的植物和拥有两魂五魄,知晓存在,能够感受天地,拥有生魂与觉魂,有着自我,却没有灵智的动物相比要得天独厚许多。
身为人的我们,除了有着生觉二魂之外,还有着司掌神念,会思索我之所存何故的灵魂,有着司掌五觉六感,七情六欲的七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高级智慧生命体。
人所拥有的造化,多于世间其他一切凡胎众生,可以说是天地的奇迹。
故而那些轻易放弃生命,放弃为人机会的世人,可以说是真真切切的在糟蹋天道的慈悲。
而身为半妖的墨白年,比起普通人,从有记忆起便达到了三魂五阶,正好处在三魂中期的巅峰,后来通过他记忆中某篇妖族功法和自身的天赋,持续修炼了近二十年,才堪堪达到三魂巅峰。
可见,命魄境的修士,是多么的不易。
所以道童之上,命魄境中期的方士高手被杀,给墨白年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张叔,你确定没弄错?”
难以置信的再次向张怀民求证,得到的是他一再肯定后,墨白年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接受他的善意,不要再参与进去,转而去劝说夏安。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慎重的作出决定。道门也曾派出过人手去调查这位弟子陨落的原因,可至今一无所获。这背后牵扯东西,在我看来并不简单。我不想你草率的承诺,也希望你能想想韩汐,不要逞一时之勇。”
“……”
对张怀民的坦白,墨白年心中除了感激外,也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
眼下的张怀民是真的在和他交心。没有隐瞒,也不对他下套,纯粹的只是在告知当中的利弊,让墨白年自行决断。
“小墨,如果你实在劝不动夏老,那和他打听一下究竟要多少的代价,才能请其出山,或者能否推荐些可以参与的能人,至少不能让只有三魂巅峰的你去参与这危险的事情。”
“其实……”看了眼张怀民,一直在犹豫的宋子瑜道出了一个让墨白年又稍稍看到些转机的情况:“那个乾道的死,或许和修为关系不大。”
“子瑜!没有把握的话就别说了。”似乎想要制止她,张怀民冲宋子瑜严肃命令道,可她却无视了他。
“他是中了蛊才死的。”
“中了蛊?”提到了墨白年老家苗疆,最为盛行的东西,让墨白年隐约看到了转机,同时他也对此有了一些猜测。
“子瑜,这个说法只是你的推断。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徐乾道是死于蛊术,再者说了,有什么蛊能杀死命魄境的高手?”
否定了宋子瑜的推断,张怀民想阻止她再说下去,可她却坚持道:“药蛊同源,我好歹也是药门宋家的人,是不是蛊?我还是能分清的。”
“可道门的方老不是来检查过被害人和徐乾道的尸体吗?他们身上都没有被下过蛊的痕迹。方老曾和蛊师交过手,深知蛊师下蛊的特征。他也用好几种验蛊的方法验过,他们身上都找不到蛊毒的本体,连蛊虫都没有的蛊,你听说过吗?”
“关于这个,我也没法解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的死肯定和蛊有关。”
“越来越荒谬!被害人可是活尸闹煞。这点你初验时也是肯定的,徐乾道和方老的意见也是如此,怎么突然就又变了呢?徐乾道的死,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在追那具逃跑的活尸的时候,遭到了同等境界或之上强者黑手,被抽干体内灵气才陨落的。”
“活尸闹煞?”话题突然转变,墨白年有点懵。
“对,我们这次遇上的案子,本来也不算太麻烦。是三天前,由阑干路警备所上报给刑侦队的一个案子。当时他们辖区来了一个年轻人报案说自己被童女给追杀,希望警员能救他。而值班的警员看他浑身是血,便猜想是一起刑事案件,然后按处置流程,第一时间报送给刑侦队。”
说到这,张怀民点了根烟,猴子则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墨白年看,里面是一个胸前开了个大洞,衬衣被血染红,坐在椅子上发着抖的年轻人。
“可不久后,当刑侦队重案二组的人和医院的救护车赶到时,他们发现报案人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可他却从一公里外的明泉路赶到了阑干路。他们的组长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这个案子和我所在的组有关,便立马向上级汇报,同时封锁消息,通知我们去处理。”
抽了口烟,张怀民继续说道。
“他们过去也曾有有处理过类似的案子,便通知救护车离开,同时也没有惊动被害人,而是配合我们将这个家伙带到了我们特调组专用的法医鉴定室。当时他的意识还比较清楚,我们就趁着他状态还算稳定,没有活尸化煞的机会,对他进行了笔录问询……”
“可中途他却在我出现以后,突然喊胸口疼,逼着我给他检查。然后在发现自己的心脏已经没了的情况下,突然闹起了煞。”接下张怀民的话,宋子瑜补充道。
“然后,徐乾道便出手准备制服他,可不管我们用了什么镇尸符咒,抑或是解剖室里布置的镇尸阵法都没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徐乾道当时就怀疑他可能被人操纵,便独自吸引着闹煞的死者离开,想借此找出背后的操纵者。可就在他们离开十分钟不到,我们也紧随而至,来到警局后面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时,徐乾道出事了。他和那活尸都变成了两具尸体,他的死状更是极其恐怖,浑身都被人榨干了灵气,整个人变成了一具干尸。”
听完张怀民的讲述,墨白年不禁陷入了深思。诚然,乍一看这似乎与蛊没什么关系。
圈里人中也不乏能够瞬间夺去人全身灵气的手段,但与宋子瑜类似,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让墨白年觉得那乾道的死或许与蛊有关。
能瞬间夺去一位命魄高手全身灵气的手法,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道门有着数千年的传承,若是有这样的门中大能或散修高手,他们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只有两种可能可以解释,一是道门隐瞒了真相,二是蛊门中的某些大能出山,来到淮江犯下了这宗案子。
尽管第二种可能性更低,但墨白年还是姑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宋小姐,你相信自己的直觉吗?”再次向宋子瑜确认,墨白年始终认为出身玄医世家的她不会无的放矢。
“唔……”没有第一时间答复,沉思良久的宋子瑜,给出了她的肯定。
“那……我想,这可能真的和苗疆有关。张叔,您听说过蛊门吗?”
思索一番的墨白年基本有了判断,他抛出一个问题给张怀民,以此确定他能否理解自己之后的解释。
“略有耳闻,是隐世在苗疆,轻易不出世的那个由蛊师组成的古老门派吧。”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张怀民答道:
“据说他们掌握着许多如今已经失传的蛊术,起源于三苗旧部的巫师家族,以苗蛊圣君为首,在苗疆地区的圈里人中有着不菲的地位。”
“是的,蛊门可以说是在这末法时代中,最后一支三苗蛊术的传承。”点了点头,墨白年接着道:“他们掌握着一些寻常蛊师所不知道的秘术,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术,只是因为时间久远,很多都断了传承。”
“蛊在中原正统看来,大多大同小异,世俗与道统中也有着很多针对蛊的鉴定方法,但在苗疆,有一种蛊,用寻常方法所无法探查的。”
说出了一些老家才有的秘辛,墨白年的话让张怀民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什么开始陷入沉思。
“在我老家的蛊师里一直流传有一种“三蛊”的说法,认为根据炼制材料的不同,蛊分为药蛊、虫蛊和灵蛊三类。其中灵蛊以无形无相为特点,用鬼、妖、尸等阴邪之物为基底进行炼制,具备通灵之能。一经施放,除非是精通蛊术的蛊师,否则往往看不出任何端倪,哪怕是道门真人级别的强者,不动用一些特殊的窥视手段,也无法发现。”
“所以说,小墨你是认为徐乾道是被人给下了灵蛊?”
“对,极有可能。”肯定了张怀民的疑问,墨白年接着道:“而且灵蛊除了难以探查之外,还有着极大的威力。”
“我小时候和我阿爸在苗疆给人看病时,就遇到过一个得罪了某个蛊门长老,被其下了灵蛊的病人。他是我们当地的一个散修,和我阿爸关系还算不错,修为大约在命魄二阶的样子。当时中蛊的他,马上就想到了我阿爸,托人向我们求助。而当我和阿爸赶到时,他被种蛊的右手已经因为灵蛊的发作,出现了坏死的现象。他当时的症状和徐乾道很像,所以我怀疑徐乾道是被人下了更为要命的灵蛊,才导致的死亡。但我没看过尸体,不敢妄下定论。”
再次陷入了深思,特调组曾经在调查夏安时,顺带调查过与他最为亲密的墨白年。张怀民清楚墨白年出身于苗疆,却没料想到他对蛊这方面竟了解到如此程度,不由觉得他或许也是一个不弱的助力。
“嗯……没想到小墨你还对蛊有这么深的了解,那你待会和我们回局里一趟吧。去看看徐乾道的尸体,以你较为专业的角度帮我们判断一下。”
带着试探的想法,尽管不是完全相信墨白年的说法,但这次的案子出现的蹊跷让张怀民隐隐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案子,或许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表示自己还要准备一番,在和张怀民约定在市警备局大门口碰头后,墨白年起身就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