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曾经美好
第33章：曾经美好
见终究不能瞒得过他，却也料到他还不至于会为了区区一名奴婢，而惩罚她这个王妃，虞岚就干脆壮着胆子实话实说：“王爷，的确是妾想要除掉郭阳。可妾会这么做，却还是因为王爷啊……妾虽为王妃，但自打进宫之日起，便根本不得王爷的宠爱。王爷那么宠爱毛月，又点名收那郭阳入宫；可不论妾怎么努力，王爷却连正眼都不愿瞧妾一眼。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妾却连王爷一言都未得到过……妾心中惶恐，更是渴盼，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还望王爷垂怜……”
“你心中若真惶恐，真渴盼，就不会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来丢本王的脸。还好意思跟毛月比，你看看你自己，有哪点比得上她？”可即便虞岚如此期期艾艾，甚至声泪俱下，曹叡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背过身去冷冷言道，“不论毛月还是郭阳，都不是你可以迫害的人。日后你若安分守己，本王看在卞太后的面子上，还能留着你的王妃之位；可若你再起异心，那你就什么都不是。”
话音刚落，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虞岚看着他那毅然离去的决绝背影，想着自己即便不惜毁掉女子最为珍视的娇俏容颜，也根本得不到这个男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不禁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咒骂道：“曹氏向来好宠幸地位卑贱的贱人，从不以德取人，但也别想让我咽下这口恶气！毛月，郭阳，你们等着；若不能杀了你们这两个贱人，我誓不为人！”
而她并未察觉到的是，此时一个修长清丽的身影正站在门口，将她方才与曹叡所说的一切，和她此刻声泪俱下的咆哮都听了进去。那身影按在门框上的素手蓦地紧紧攥起，紧拧的眉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与急迫。
她便是虞岚口中那个地位卑贱的贱人，平原王府夫人毛月。她以卑贱之身进王府，还被曹叡纳为夫人，颇得宠幸，便时常有人明里暗里骂她狐媚惑主，实为祸水。没有人会去理会，她嫁进王府真的并非贪图这荣华富贵，而纯粹只是因为喜欢曹叡。
因为知晓能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在这乱世已实属万幸，所以她一向将自己放得很低。
她不在意他有多少女人，不在意他能分给她几分真心，她只在意他们初次相见时，他那恍如浸透了阳光的温暖笑容；只在意他那澄澈的双眸，磁性的声线，温柔的脾性……
即便自从去年甄夫人被圣上下旨赐死之后，这些统统都消失了；但因为这些曾经太过美好，让她难以忘怀；她甚至想尽办法，也要帮他找回从前的快乐。
但在如今乱世，于这皇城之中，若想护得自己，与自己所在意之人的命运皆不随意被人左右，除了登上那高高的无人之巅，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知道这几年，曹叡与京兆王曹礼的夺嫡之争暗地里愈演愈烈，在这时整个平原王府上下应当谨言慎行；可平原王妃虞岚为了自己的那点妒忌之心，想要置她于死地也就罢了，却还肆无忌惮地去陷害宫中的人。
若是身为六宫之首的郭贵嫔此次严查此事，就会对平原王府极为不利；即便郭贵嫔不严查，也会因为虞岚而对曹叡心存不满……虞岚真是完全没有大局观念，完全意识不到身为平原王妃的她，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均会牵连到曹叡的命运，牵连到整个平原王府。
有这样的王妃在曹叡身边，对他而言绝非好事。可即便能想到这里，毛月却依旧是无可奈何——这一点曹叡肯定也早已想到过，因此平日里才会对虞岚如此冷淡。可虞岚毕竟是卞太后的侄女，当初又是卞太后亲自指婚给他的；若没有非常严重的罪行，他是不可以随意罢黜她的。
那究竟该如何为曹叡除去这个绊脚石，也让自己日后免遭暗算呢？想到这里，毛月愈发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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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织染署的郭阳便知晓了，那日郭贵嫔口中要交给她的“很重要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了——一个月后内官便来传消息，说是圣上终于下旨，册封郭贵嫔为皇后，封后大典于三月后举行。郭贵嫔特别嘱咐，由于郭阳绣工不俗，心思更是缜密；她在封后大典上所穿朝服上的刺绣，便要由郭阳来负责带人来完成。
这还真是一个很重要，甚至有些棘手的任务——郭阳心知肚明，若是这朝服能绣得让郭贵嫔满意，这也算是大功一件，那日后在皇宫就不会有人再敢随意欺负她了；可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她自然连性命都堪忧了。
因此刚接到这个任务时，郭阳真是急得坐立不安，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偏偏时间又很紧迫，只有短短三个月；所以即便再艰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其实绣工倒没什么，这皇宫里有的是绣工精湛的绣娘，郭阳知道郭贵嫔看中的是她那份独特的心思。织染署里谁都知道郭阳肩负重任，因此非但没人来打扰她，宫长还准许她随意进出织染署的任何一个角落，调遣任何人，翻看任何典籍；相对自由的郭阳便也能沉下心来好好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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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凤凰殿内。
“女王，朕给你找了那么多绣娘，皆是出自织造世家，且技艺精湛；可你却偏要那浣衣署的奴婢，负责为你绣制立后大典的朝服，这是为何？”曹丕不解地看向贵嫔郭女王，“而且朕还听闻，那名奴婢只是于不久前刚被收进皇宫的，还未有过多少绣制的经验；若是把事情搞砸，又该如何是好？”
“陛下不知，妾看中的并非那郭阳的绣工，而是她那缜密而灵巧的心思。妾只是让她负责，陛下给妾找的绣娘也均会为她所用，不会完成不了的，”郭女王十分随意地冲他笑笑，似乎也并未怎么将那朝服之事放在心上，“陛下，如今大魏虽兵强马壮，但亦有吴蜀环伺；我们必须厚积薄发，才有可能于日后一统天下。妾出身卑微，虽有幸被陛下立为皇后，但也要考虑国本，因此立后大典不宜太过铺张。妾裁制朝服所用的布匹与丝线均不需太过名贵；若有剩余亦可制成手绢香囊之类，赏赐给王公大臣，陛下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