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要她

第21章：我想要她

我会保护你！

这是幼时阿晋对她的承诺，可现在她却真的毫不在意了。

她只愣了片刻后，就拼尽全力挣开他的手，还狠狠将他推倒在地，语气里都像淬了血：“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不想跟司马家有任何牵扯！”

她看到他倒地时，眉头狠狠簇了一下，也直抽了一口冷气，似是在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般；不过她根本不在意，这一刻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只是她还未走出去几步，就感觉后脑猛然传来一阵被击打的剧痛；紧接着她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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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郭阳再次醒来时，跳入她眼中的依旧是那熟悉的，雪白的大帐，这却让她猛然警觉起来——这里是司马大营吗？为何她又回来了？

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跟司马家有任何牵扯，她本能地想要赶紧起身离开；只是昨天发了一夜的烧，今日正午又目睹郭家满门男丁被斩，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试了好几次都动弹不得。

然后，骤然传来的，司马懿那威严而苍老的声音便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什么，你要留下她？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朝廷钦犯，你留下她会有什么后果？”

她心中一惊，自然分外恐惧，又隐隐察觉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自己。但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便干脆又闭上眼睛装昏迷再说。

接着她就听到司马昭的声音。气势虽比司马懿弱了不少，却还挺坚决：“父亲，如今知晓她身份的除了我们家，也就只有陈尚书了。陈尚书跟郭太守交情深厚，自不会说；只要我们也不说，朝廷根本不会知道，就可以把她留下……”

“但那也是要承担风险的，”司马懿冷冷打断了他，“自武帝以来，我们司马家几经风雨，多少次遭遇灭顶之灾；好不容易挣得如今朝堂之上的地位，为何要为区区一女子，而承担不必要的风险？更何况毕竟是我带兵捉拿郭家的，她若心怀仇恨欲报杀父之仇，对司马家而言无疑是肘腋之患！”

“但是儿子想要她，”司马昭沉默良久后才壮着胆子开口，“父亲不必担心，待她及笄，儿子愿纳她为妾。等她成了司马家的人，有了孩子，对司马家也就不会再心存仇恨了。”

躺在床上装睡的郭阳一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双手近乎本能地狠狠一抓；而这一细节悄然落入了司马昭眼中，也让他脸上的坚定更深了几分。

“胡闹！”司马懿许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吼着阻止他说下去，“你才多大，就要纳妾？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我司马家的男儿当征战四方，怎可如此惦记儿女之情？更何况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能轮到你自己做主了？”

“仲达，你知道昭儿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要保住他的救命恩人而已，”张春华略显焦急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其实昭儿所言也不无道理，除了我们司马家和陈尚书外，并无人知晓郭姑娘身份。郭姑娘毕竟是昭儿的救命恩人，要她大好年华入宫为奴，实也可怜。不如就依了昭儿，把郭姑娘留下……”

“夫人，他一时冲动，你怎也如此糊涂呢？”司马懿紧蹙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张春华，“即便司马家可以留此祸患，但日后昭儿成婚之时，新妇见昭儿还未娶妻便已纳妾，妾室还身份不明，会作何感想？郭姑娘断然留不得！待她醒来，就将她交给朝廷！”

为了家族利益，日后司马昭要娶的，也必定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小姐。可若是他还未成婚便已纳妾，如此尊卑不分，那还有哪位名门闺秀肯嫁给他呢？

而张春华一听，虽然没再说下去，脸色却顿时冷了下来——司马懿字里行间都是在嫌郭阳出生不好，连做司马昭的妾室都不配，他想要给司马昭找的是名门闺秀；可谁都能看得出来，司马昭非常想要留下郭阳，甚至不惜几次三番忤逆司马懿。司马师已经遵从父命打算求娶夏侯徽了，他就不能稍微给司马昭一点自由吗？

更何况她张春华出生更是不好，父亲张汪不过只是大魏的一个粟县令。既然他如此看重身份门第，那当初作为河内大族，京兆尹之子的他，为何要舔着脸来求娶她呢？

司马懿察觉到张春华神色不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有失，立马道歉：“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司马家今夕不同往日……”

“仲达，你位列侍中深得圣心，在朝堂之上亦颇有威望，今日为何如此惧怕区区一弱女子？”张春华趁机继续劝道，“司马家就留下她了，那又能如何？”

可惜张春华的激将法，对于老谋深算的司马懿而言根本就毫无用处。他正要再反驳她，谁知旁边司马昭竟突然朝他跪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让他们俩都万万想不到的话：“昭儿斗胆——若父亲不肯留下郭姐姐，那昭儿愿终身不娶。”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司马懿骤然转过身来，瞪大了双眸无比诧异地看向他。这一瞬他不敢与司马懿对视，赶紧低下了头。

接踵而至的便是漫长的沉默，焦灼的感觉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他以为他即将等来的，会是司马懿的雷霆震怒，因此心中的那根弦已然被绷紧到了极点；却不曾想司马懿只是缓缓蹲下身，讳莫如深的双眸直直盯着他，那平静的语气里竟听不出什么情绪：“昭儿，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胆敢用自己的婚事来威胁他，这个他从小便看好的小狼崽，似乎终于有了些长大的迹象。

“父亲，儿子知道。”司马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他心里也做好了要承受任何惩罚的准备。

“好。要我留下她，可以，”司马懿又看了他一会后，最终站起来，似是妥协般地慢慢说道，“你自己去校场，再领二十军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