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会回来，你要坚持
第030章：我会回来，你要坚持
洛祺点头，回光返照也好，濒死复活也好，能够和他好好地说几句话，她也很开心。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虽然很虚弱，但赫连决的脸上却挂着微微的笑意，“我梦到自己死了，去了黄泉。你猜，我遇到了谁？”
“你母亲？”
“真聪明。”他含笑点头，夸她。“那你又猜，我娘对我说了些什么？”
“她让你不要死。”
洛祺只是信口说的。但是，赫连决的眼中却涌上了隐隐的泪光。
“你真懂我母亲的心思。”他喟然一声叹息，“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我母亲派来鼓励我坚持下去的人，对吗？”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洛祺含泪点头：“是，她让我转告你，不论如何，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她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的。”
赫连决含泪闭上双眼。“我能做到的。”他虚弱却坚定地说。“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一直都在坚持。”
“她相信你。”洛祺轻轻点头，“我也相信你。”
赫连决的情况突然好转，洛祺心里的信念也重新坚定了起来。
这些年来，赫连决的情况一定很糟糕，但他都能坚持下来，她相信他的意志，一定能够熬过这一关。
而她，都苦的训练都能挺住，多少次生死关头也都闯过来了，难道还怕眼衣这个小儿科的石洞吗？
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杀伤武器，也没有毒辣手段和阴谋算计，在一个敌人也没有的情况下死去，那对她这个雇佣兵来说岂不是莫大的羞耻。
洛祺重新振作起来，她再次给赫连决喂了不少水，也许，正是这些水给他的身体补充了所需能量，所以，他又挺了过来。
她希望他能够再坚持一会儿，她一定要找到出口，带他出去就医解毒。
站在小溪旁，洛祺的脑子飞转，搜索着寻找出口的办法。
她没有炸雷，也没有深厚的内功，无法将石壁直接炸出一个出口，可是，水……
望着不断从谷顶滴下，又汇入溪流流入深潭的清水，洛祺的脑子突然定住了。
这深潭的水……好奇怪！
为什么入口这边的水那么清澈，而靠石壁那边的水却那么浑浊？
水一直在不断地汇集，为什么深潭的水位却一直还在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她之前就发现却没有留意过，深潭的水位一直停留在几株岩壁植物之下。
就是说，不断有水流入深潭，但深潭的水位一直没有涨过。
这不是意味着，潭水其实有外流的走向吗？
这一发现，令洛祺激动不已！
她飞快地扑回赫连决的身边，激动地说：“赫连决，别担心，也许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你找到了出口？”赫连决惊讶地想坐起身来。
洛祺轻轻按住他的肩，柔声说：“不要动，在这里等我。我去试试看。”
赫连决一把抓住洛祺的胳膊，他用的是双手，而且抓住很紧。
“知道刚才我在黄泉路上，还听到了什么吗？”
“你听到我喊你的名字了，是吗？”
“是。我听到你叫我不要死，虽然我几乎走不动了，但我还是决定回来。”
“你不舍得扔下我一个人，对吗？”
赫连决紧紧地抓着洛祺的胳膊，他的眼眸中闪动着温柔却坚定的光芒，他缓缓地将她拥入怀中，即使她惊觉会硌痛他左肩上的伤，可他却依然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携手一起走，我希望我强大起来，可以照顾你、保护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拖累你。”
洛祺的眼圈潮湿了。
“我懂你的心。”她温柔地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从他的怀里脱开身来，“我们会有机会的。你在这里等我。”
“你要小心！”他轻声嘱咐。
仿佛生离死别，不，以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随时都可能天人永隔。她只希望尽量缩短他等待的时间，缩短他痛苦的时间，缩短她担心的时间。
赫连决勉强地支撑起身子，靠在岩壁上。并不平整的岩壁硌着他左肩上的伤口，那么的疼，但他全然顾不得了。
他只想看到她，尽多可能再看一眼，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是否还能再见。
那个瘦弱的、娇小的、却又极其坚强的女子，那个看起来冷静无情、其实却心内柔软善良的女子，那个在短短两天时间里与她同着甘苦、共着患难的女子，她是这世上除了母亲以外，唯一待他好、也是待他最好的女子。
她是这世间最美好、最值得他珍惜的女子。他只希望永远地记住这个背影，如果下一刻永不再见，来世，他还可以找到她。
洛祺站在深潭岸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朝赫连决看了一眼，那团绿莹莹的弱光里，赫连决削瘦的身影如同一尊雕像一样。
赫连决，你要坚持住，等着我！
很快，洛祺的身影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扎进了深潭，消失在赫连决的视野里。
寒冬的水是冰冷的，冷得彻骨。
饶是洛祺接受过最高强度的训练，饶是她有能在水下汩藏五、六分钟的耐力，汨水泅渡可水这么冷，而且，以现在卿素暖的身体素质，根本扛不住那么长时间。
好冷！
洛祺咬着牙关，潜入水中她才发现，她实在是高估了卿素暖这具身体的抵抗力。深潭的寒意几乎要冻碎她全身的肌骨，好疼，好疼！
她咬着牙关往外游去，划过那道模糊的分界线，只觉得外围的水是那样的浑浊，浑浊得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能凭着感觉往外游，只要没有触到石壁就不打算回头。
寒冷的潭水有如一把把寒冷的冰刀从她身上划过，身上的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疼、越来越僵硬，心脏似乎也快要被冷得停止跳动了。
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回想起那团微弱的绿光中赫连决雕塑般的身影，洛祺又振作了起来。
是的，不能放弃，她不能让赫连决真的成为一座雕像留在那团绿光里。
她说过要他等着她回来，她不能言而无信。
已经冷得几乎一片空白的脑海里，一个意念居支撑着洛祺，那就是，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时间，怎么过得那么久，仿佛每一秒钟都长过一年。洛祺几乎都快冻僵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游了很久，可还在这个深潭里？为什么没有碰壁，为什么一直没有碰到潭边的石壁？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洛祺猛然身子往上，惊喜的心情在她的身体里扩散，令她全血几乎就要冻僵的血液瞬间激动地燃烧了起来，——没有碰壁，那一定是因为她从深潭里游了出来，游到了石洞的外面、山谷的外面？
果然，在猛然冲出水面的一瞬那，洛祺看到了满天的星光。大大小小的星星布满深邃的夜空，仿佛都在调皮地对她眨着眼睛。
洛祺不敢相信，真的游出来了？她看到了天空，看到了星光！不，这该不会是她的幻觉吗？
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到的仍然是星罗棋布的夜空。那夜空深邃、澄澈，无比广阔和深远，这个夜晚的天空，简直是洛祺见过的最美的夜空。
她找到出口，离开石洞了！赫连决得救了！
洛祺此时的心情，激动到无以言表。她解下系在肩上的飞虎爪，“刷”地一声抛出，稳稳地挂在岸边的树干上，深吸了一口气，快要冻僵的身体有些笨拙地攀爬了上去。
坐在树干上，望着脚下浑浊的水潭，洛祺一阵头皮发麻。
她不敢想像，自己是怎样从游出来的，脚下的这片深水潭，看起来像是死水一潭，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水游在缓缓地涌动。她扳下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去其枝叶，垂直地往水里砸去，却是过了好几秒钟，那根树枝才缓缓地浮上水面。
洛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潭水，深度恐怕在十五米以上！
怎么办？现在她是游出来了，可要怎样才能把赫连决救出来？
就算她能坚持着，再次顺着来时的方向游回去，可她也没有办法带着赫连决从这深潭里一起出来啊！
就算她能带得动他一起游出来，以赫连决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绝对承受不了这可怕的水温，那完全已经低于零度的水温！
一阵夜风吹起，洛祺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全身上下又冷又疼。
不行，她不能从这里回去救赫连决。
仰头环视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这很像是一个大型的山谷。她还是应该先从这里离开，从悬崖那边设法破坏石洞的石门，也许才有机会带着赫连决成功生还。
洛祺收起飞虎爪，搓手热了热身，顺着一棵挨着一棵的树干往上爬，活动起来身体产生了热量，让她的身手慢慢地又灵活了些许。
终于，成功爬出了低谷，眼前呈现出一片杂木丛生的平地。平地往前，便是一大片森郁的密林。
初冬的深夜里，洛祺弓着身警惕地穿行其中，透过树枝洒落在地面的星光稀疏斑驳。
密林中，泥土湿润，布满了杂乱的脚印。洛祺猛然收住了脚步，这地方为什么这么熟悉？
对，这就是她和赫连决跳下悬崖之前跟黑衣人交过手的地方！这么说来，刚才那个山谷就是赤水谷？——难道水那么浑浊，原来名符其实！
洛祺一惊，立即隐身树后，屏息静气，侧耳细听，还好，除了风声，周围并没有别的声音了。
看来，那些杀手一定以为她和赫连决跳下悬崖必死无疑，就算他们有所担心，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也一定放心撤离了。
迅速奔至悬崖，正要解下飞虎爪，一阵异动却传入洛祺的耳中。
待要隐身，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