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困幽谷，命悬一线
第029章：被困幽谷，命悬一线
赫连盛强作镇定，又施了一礼：“既然帝君还认卿素暖是帝君的人，那小王便不好推卸误伤太子妃之责，不知小王要怎么做，这笔帐才能一笔勾销？”
北冥冽冷冷地说道：“商虞北境大军一直对我桑格草原虎视眈眈，朕要你们撤兵五百里，留书为凭，永不侵犯桑格草原！”
这不是敲诈吗？要商虞退兵百里，那商虞北境五百里之地岂不都归他沐苍了？
赫连盛心中大恼，这北冥冽在乎的果然不是什么卿素暖，他不过是借卿素暖这个由头来勒索他们兄弟俩罢了！
可明知如此，赫连盛也没有办法，他只是苦着脸道：“帝君这个要求……小王实不知能否做到。商虞的兵权全都在父皇手上，由不得我这小小济王作主啊！”
“是吗？”北冥冽挑眉冷笑，“既然如此，那济王便还我太子妃命来吧！”
一旁慕沙补充道：“至于济王与太子殿下两人追杀三皇子之事，我沐苍也没有必要为你们隐瞒掩饰了！”
赫连盛咬牙急道：“小王设法周全此事就是！”
北冥冽冷冷一笑：“既然如此，就请济王留书为凭，朕静候佳音，等着济王早日履行承诺。”
赫连盛只得以指为笔，立下字据，说道：“帝君放心，小王必会尽快履行承诺，若是帝君找到我三弟的尸首，还望通告小王一声，小王也好将他殓回商虞，让他落叶归根。”
天已经大黑了，乾兴殿里还是悄无声息，除了巡罗的侍卫经过，未见半个人影走动。
“帝君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帝君？怎么还没有回来？”面对着已经由宣德殿升任为乾兴殿内侍管事李力，苏柔声色俱厉。
李力恭敬地答道：“回良娣的话，帝君不在乾兴殿，良娣还是回宣华殿等着吧！”
没有立后，也没有封妃，对于北冥冽的一干妻妾，下侍们只能沿用从前的称号，这在苏柔听来，真是不伦不类，异常别扭。
“帝君去了哪儿，难道你身为内侍总管尽然也不知道吗？”苏柔把气都撒在李力的身上。这个先前侍候卿素暖的下人，竟然被北冥冽重用，让他担任乾兴殿内侍管事！
李力不紧不慢、又不失恭敬地答道：“帝君身在何处，老奴并不尽知，只是好像听说是太子妃遇到了危险，帝君赶去查看去了。”
“什么？卿素暖遇到危险，帝君赶去查看？”苏柔万没想到，即使卿素暖毫不掩饰她东离细作的身份，明目张胆闯天牢救她的旧情人，北冥冽竟然还没有忘情于她，还要在卿素暖遇到危险的时候赶去查看！
怒火在苏柔的心里燃烧，她几乎快要爆炸了！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戳破了手心，可完全无法缓解她心里的愤怒与疯狂的嫉妒！
“卿素暖那个贱人不是已经逃走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帝君还要管她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怒不可遏的苏柔，恨不得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好渲泄她心里无尽的怒气！
随身宫女慌忙上前安抚，李力也轻声说道：“良娣切莫动怒，伤了自己身子，还是回宣华殿等候帝君回来吧！老奴一定会禀报帝君，说良娣来过……”
“不用你多嘴！”苏柔暴怒，众人吓得全部后退，诺诺不敢出声。
在乾兴殿前胡乱发泄了一通的苏柔，怒气冲冲地回到宣华殿，想到祭祖大典之上，北冥冽既未封她为后，也未赐她任何封号；想到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比不上卿素暖什么也不做就能吸引住北冥冽的目光，心头的妒火不由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啊——”
愤怒的吼声中，苏柔挥舞着长袖，将化妆台上所有的首饰全部推落在地，一众金银珠宝乒里乓郎落在地上，碎的碎、断的断，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坐在地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刀，苏柔会把所有人全部杀掉，以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令人不寒而栗的怒吼声在宣华殿里回荡：“卿素暖，卿素暖！我恨死你了，卿素暖！！”
站在寝殿门口，站在这一地狼藉面前的夫人瑶蕊，已经完全目瞪口呆。
“姐姐！”这后宫里也许唯一能劝苏柔的人，就是瑶蕊了。她急步上前，轻轻拉住瑶蕊的手，“别动怒了，姐姐，可别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啊！”
苏柔冷笑一声，别气伤了自己的身子？谁在乎啊？谁在乎她？
瑶蕊屏退众人，对苏柔轻声说道：“帝君为卿素暖出城去了，这事我已经听说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苏柔皱起了眉头：“怎么？”
瑶蕊眼中闪过一抹狠辣：“若是帝君敢把她带回来，咱们就杀了她！”
苏柔凝望着瑶蕊，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咬牙道：“好！这一次，我来想办法，绝不能再让这个贱人回来了！”
瑶蕊肯定地点了点头。
石洞谷底，赫连决虽然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但其实，他已经完全昏迷了。
“赫连决，赫连决？”轻轻摇他，他也已经没有感觉，望着那乌黑发紫的唇色，甚至连脸色都已经开始透着一层薄雾般的紫色，洛祺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不，你不能死，赫连决！”
洛祺疾奔到小溪边，摘下一张宽大的叶子，鞠了一捧水过来喂赫连决，“喝水啊，赫连决，喝一点，喝一点也好，补充体力，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连跑了好几趟，洛祺来来回回，鞠了好多捧的水来喂赫连决，她只希望他能喝一些，补充一些能量，能坚持久一些……
可是赫连决，已经没有了喝水的意识。喂进嘴里的，缓缓流入了他的喉咙；没有喂进嘴里的，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洛祺呆了呆，眼泪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从来不会为别人流泪的她，现在为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人掉下眼泪。
从来不会如此在意和担心别人的她，现在为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人揪心拉肺。
她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赫连决就这样死在这个幽谷里，她的心会很痛、很难过。
她明明有一定的医学常识，可现在却束手无策，完全没有办法帮助赫连决摆脱困境。
现在，她一心想要尽快找到出口，把赫连决送回去找杜夫子医治，可是，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毒发攻心、命悬一线，而她却无能为力。
在她面前死去的人，不少。可即使第一次杀人，她的心里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在洛祺的心里回响，赫连决，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虽然还有心跳，但是赫连决的心跳已经很弱了。
虽然还有脉搏，但脉搏也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了。
他的生命体征，正在慢慢地下降，如果不能及时医治，也许没有回转的可能。
洛祺抱着赫连决缓缓地躺了下去，现在，她的身体其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从大雨中力敌黑衣人，一直折腾到现在，她的气力也几乎快要用尽了。
虽然彼此承诺过，绝不会再轻言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可是现在，活祺觉得也许只能食言了。
好吧，死过一次的她，都已经白白地又多活了这么些天，经历了这么丰富的经历，也算是值得了吧！死就死好了，有赫连决在身边，她第一次不再觉得孤单。
也第一次觉得很温暖。
一动不动间，洛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慢慢地模糊了，黑暗中，她仿佛又漂浮回到了那个白雪覆盖的楼顶，在她寻找逃生通道的时候，她的战友、她的伙伴、她自认为是好姐妹的那个人，桑雨，将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她的左胸，她心脏的位置。
然后，桑雨迅速地拔出匕首，她看到自己的鲜血，就那样在自己眼前喷溅而出。
好痛……
“咳咳……”
一声虚弱的咳嗽声，突然将洛祺的思绪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猛地睁开双眼，赫连决？
“洛……祺。”虽然没有睁开双眼，但是赫连决的右手，轻轻地覆盖到了她的手背上。
他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虽然看起来，他非常缺乏气力。
洛祺吃惊地坐起身来，赫连决竟然醒了？
她立刻趴到他的胸前去听他的心跳，两只手指也激动地抓住他的右手手腕，——真奇怪，明明已经下降到很低的生命体征，竟然又在慢慢地回升！
他的心跳和脉搏都明显比刚才强了！
洛祺一下坐起身来，望着赫连决，难道，他这是回光返照吗？
“怎么了？”他虚弱的声音响起，可是，夜明珠的绿光映照下，她分明看到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的那一抹笑意。
“我没事。”她一抹眼睛，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地握着他的右手，——她只能握他的右手了，他的左肩有伤，她根本不敢碰他的左手，怕一动他，震动到他的伤口。
“那你……怎么哭了？”他的目光温柔地投注在她的脸上，就像长辈凝视自己疼爱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会哭呢。洛祺她，前世可是一个勇敢无敌的优秀雇佣兵啊！教官沈扬的训练，把她训练成了一块坚强的石头，眼泪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好吗。
赫连决笑了笑，“我没事呢，不要担心。”
洛祺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宽慰她。
眼泪终于在洛祺眼中决堤。
现在，她不再是什么雇佣兵了，也不用再牢记“雇佣兵不能有个人感情”的训诫了，她只想卸下坚强的防备，珍惜眼前这个受尽苦难却仍旧善良美好的人。
“不要哭。”他正色下来，伸出右手，用修长却冰冷的手指替她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我没事，我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