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自有戏剧以来，它始终是自然的一面镜子。”“自然”是那么丰富多彩，“镜子”又是那么神奇瑰丽，戏剧成为西方文学中最重要的一个分支，众星灿烂、成果辉煌，我们想到酒神节上的希腊悲剧，想到环球剧场的莎士比亚，想到永远等待不到的戈多……这里有无数佳作名篇，从亚理斯多德的《诗学》开始，吸引了多少天才的思想家和理论家进行探索和思考。戏剧理论是一座巨大的美学宝库，是西方学术最重要的内容之一。

我也是这座宝库的探索者，20世纪80年代我做过亚理斯多德的悲剧理论，这是我进入学术殿堂的起步。90年代中期我在做一个新历史主义同莎士比亚戏剧的项目，其时南京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举办了一个讲习班，邀请我开新历史主义的讲座。授课时我认识了东平，知道了他在研究西方戏剧，从此，两位探索者因戏剧理论而结缘。

此后，除了在学术会议上常常见面外，东平又两度离开岭南热土，北上石城，来到南京大学随我做访问学者。他报考了博士，论文题目是《西方现代派戏剧叙事研究》，有多年苦读的基础，又广泛吸纳新知，他以很好的成绩取得博士学位。但是东平还是不满足，孜孜不倦，继续修订和补充这篇博士论文，又过去了差不多十年之久，才终于完成这部《西方现代戏剧叙事转型研究》。

为一部二十多万字的著作，从青春年少到渐生华发，东平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光，这正反映了东平的性格：认真、求实、不计浮名；不过从另一方面说，这也关系到论题的难度。他所研究的是西方现代戏剧叙事的转型，“西方现代戏剧”包含了许多流派、不同国家的众多作家；既然是“转型”，这就包含同古代戏剧的联系和区别，必须具备古代戏剧的丰富知识；研究“叙事”，又关系到近几十年来新起的叙事学，必须通晓现代叙事学的基本理论和批评实践。

面对种种难题，东平知难而上，他阅读了19世纪末期以来，西方现代和后现代戏剧的大量作品。他从清理传统和现代的戏剧叙事理论入手，然后从不同角度进行剖析，分别从范式、功能和形态三个层面考察现代戏剧的叙事问题，把它同古典戏剧的叙事进行多层次的比较和对比，把现代戏剧叙事的文本形式和价值目标同理论的变革联系起来分析，把叙事中的语言媒介同剧场艺术、导演艺术和舞台呈现结合起来考察。他显示出开阔的眼界和丰富的资料占有、对戏剧史和戏剧理论史的熟练把握以及缜密的理论思维和文本辨析能力。我们看到了深厚的学养，也看到了可贵的创新。在一个宏大的课题面前，东平献给读者和中国学术界的，不是一种尽善尽美的成果，而是一部呕心沥血的著作；他没有穷尽全部课题的全部内涵，但是他走在这个领域的前列。

辛勤耕耘有了丰硕的收获。现在本书即将付梓，东平教授正在英伦访学，继续研究西方戏剧。美丽的英格兰！那是许许多多伟大戏剧家的故乡，我相信，艾汶河上的天鹅虽已远逝，但它留下的身影会给东平更多的灵感，我相信他会有更多的收获。

杨正润
2017年2月，黄浦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