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诅咒
一
“你看这是最新的限量版包包。我男朋友卖给我的，说真话你那男朋友也真够小气的，不就是一个包包吗......”
“唉......？”
“诶，我告诉你我老公又升值了。你老公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小职员.....”
“......这......我......”
“你家孩子的成绩怎样啊？”
“......不太好呢......"
“哦，呵呵，是吗？我孩子又是全班第一。“
“......”
“原来你不熟悉这项工作，那我来告诉你吧。”
“哦，那真是谢谢你。”
“呵呵，这没什么。”
“诶，你女儿最近怎么样啦？”
“......又来了......"
优越感。
从别人身上寻找自己的优越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果将这优越感加载于别人的痛苦与无奈之上，甚者对别人加以讥讽，那么怨恨与诅咒也随之而来。
二
风起
竹园沙沙作响
石桌旁，一长发男子正行云流水般的沏着茶，纤长的手指捏着紫砂壶把，向一只小巧的紫砂杯内注入一道碧绿的水柱，顿时白雾弥漫茶香四溢。那双纤巧的手又托着这茶杯递给了对面正在苦恼的一中年女人。
而她却端起茶杯看了看这精致而稍稍缺乏实用的茶杯就将这茶瞬间倾倒入肚，品茶二字自然无从谈起，只怕在她眼里再好的茶与白开水无异。男子愕然但依旧呵呵一笑，又斟了一杯给她。
“来，喝茶.......莫生气，生气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
"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女人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六年了，自从我儿子高考以后他就一次又一次得问我儿子的情况。什么考试成绩到录取学校，从录取学校再到录取专业，在从专业到学校地址。我差不多把我儿子在学校吃什么都告诉他了。可等下次碰到的时候又是问同样的问题，这一问就是四年。后来儿子毕业找工作，他又开始问，见一次问一次，你儿子工作怎么样了，找到了没，好不好。这一问又是一年多，每次都要详详细细地跟他讲一遍，我儿子专业冷门工作难找一时没有工作也是常有的。可他一个外人不过就是我儿子同学的爸，我的街坊，怎么就这么关心我儿子的事情。昨天问完后就告诉我，他儿子工作如何，找了个老板的内侄女，又买车了......”
女人越说越气，颤抖的手又是抓起那杯已冷掉的茶一饮入肚，好似要将这些年的怨愤狠狠地吞入肚中。饮完又将茶杯往石桌上一搁，幸亏杯子够结实，“啪”的一声过后并未见有所缺损。
男子惊愕，看了看杯子，似乎对它的遭遇有着一丝同情，但不论怎样依旧一脸微笑，好似那化不开的一层浓雾。
“那你来我这轩馆到底是为了何种目的？”
女人这才想起来此处并非仅仅是为了倒苦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听说先生能掐会算，是个半仙，就想让先生替我算算，那人什么时候可以别再问我这些问过又问的东西。”
“不能，”男子呡了一口茶看着那一脸无奈的女人，“不问这些还可以问别的。再说了只要他还活着还能说话，只要你还住在那里，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他儿子与你儿子之间有可比之处，那么下次碰到还是会不停地问你问题。”
“这......”女人愕然沉默了少顷，“那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帮我解解。就让他别再问了，真是受不了了。”
“搬走，离开那里。”
“啊？这怎么行.......那房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再说了......再说我家也没有这个经济能力。”女人悻悻地说着低着头，双手不自然的来回搓着，“真是不明白，干吗老追着我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男子看了看她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优雅地沏着他的茶。
“因为优越感，他能从你的无奈中找到优越感。因为你有不如他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害怕你的儿子有朝一日会超过他儿子，所以每次如期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就格外愉悦。他不会去比他无法企及的，也不会去比远不如他的。所以他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可怜就要把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加载在我身上？”女人依旧愤愤不平。
“你怎么知道他就缠你一人，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男子依旧呡着茶慢腾腾地说着。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去缠别人，反正只求别再来烦我。”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妖异。
“好，如你所愿，只要你到时候别为你自己说出的话后悔。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但不能保证是何种结果......”
三
清晨，老街。
不少店铺纷纷开张，各自招揽着各自的生意。女人提着一个被油脂侵地半透明的竹篮向农贸市场走去。
一阵浓密的水蒸气过后包子的香味差不多溢满了整条老街——包子出笼了。然而在那个蒸笼后她瞥见了让她心惊胆战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然而也很不幸那个身影仿佛也瞥见了她。
“喂。”那身影见到她却异常兴奋，“我问你......”
“又来了......这种人怎么......"她差点就咒出最恶毒的话，只是话到嘴边又吞进了肚里。仍旧加快脚步好似没有听见。
走出差不多远，正为已经甩掉了身后那个蚂蝗似的人暗自庆幸，却听到后面有人破口大骂。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前天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儿子能干，你儿子比我儿子强，你还想怎样！”
她回过头去看见被服店的老板娘一脸愤恨自言自语地从自己身旁走过：“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这种人怎么就不会死呢。”
死
她想起自己曾经恼羞成怒时也是这般诅咒，可是过后却时时后悔，可是看到那个被诅咒的人仍旧一脸欣喜，恍似拾得珍宝。她不得不赞叹他强大的生命力，能在这种诅咒中依旧活的好。
她仿佛转眼间就释然，“可怜人。”她自言自语摇着头笑了笑，回过身去继续去买她的菜。然而就在转身的一瞬，仅仅是一瞬她看到那张欣喜的笑脸怪异的一抽，诡异地向着他身体的左边旋转着倒地，抽搐不已。
“怎么了？”
“怎么回事？”
“啊，不好！快来人！”
“快叫救护车！”
不到片刻就围满了人，她顿时头皮发胀。也不由得围了上去，人群一层又一层。
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她依旧回不过神，却听到身边有人带着哭腔喃喃道：“我不是真的咒你死的，我只是......”
她看了看四周，不少人正看着那远去的车一脸内疚与悔恨。
清晨，老街。
不少店铺纷纷开张，各自招揽着各自的生意。女人提着一个被油脂侵地半透明的竹篮向农贸市场走去。
一阵浓密的水蒸气过后包子的香味差不多溢满了整条老街——包子出笼了。她摸出口袋里的硬币，向这香味走去。
“要两个包子。”
“你也来买包子？”
她转头看见被服店的老板娘正捧着几个大包子，讪笑着答道：“是啊，你也卖包子啊，呵呵。”
蒸笼后他拖着半边行动不便的身体，口齿不清地招呼着他的客人。
“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但不能确定是何种结果......”
“诅咒一旦开始就无法收回，因为无法改变过去，但现在由你决定......”
是诅咒还是冥冥中其他的什么。
她吃着包子向菜市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