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知道该起啥章节名了

青若水径直朝着宋久文走来,双眸望着他,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一头乌发束着冠,一身古朴的青色衣袍,袍内的竹叶纹在衣衫上若隐若现,腰间束一条金绫长穗玉带,上垂环灵玉璧,翠微穗子轻晃摇曳,真是风姿俊逸,面容风光霁月,清冷出尘,凡间难寻。

青若水抬手在宋九文眼前轻轻一挥,宋九文指尖触到了凝滞的空气:“姑娘,你我之前可曾相识?”他的声音像春日里的风拂过湖面,温吞地漾开一层清浅的涟漪。

她没有答话,目光瞥见了他腰间的环灵玉璧一眼,抬头直勾勾地望着君九一字一句的说:“我、叫、青、若、水。”

落尽他眼里的是青若水透着苍凉不达眼底地笑意,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芒,泛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青若水眉目低垂,兀自探手向前,稳准地搂住了宋久文的腰,顺势靠近怀里,宋久文身子一僵,只觉搂在腰间的手在慢慢收紧,宋久文一脸的错愕:“你......“

宋九文神色未动,感受着怀中柔软,环在他腰间指腹温热的摩挲着,浑身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在寸寸碾压,动弹不得......

青若水忽地微微踮起脚尖,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喉结。

宋久文呼吸一窒,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下意识想要后仰躲避,却被青若水搂住了脖颈,温软的唇瓣摩挲着喉结,女子身上独有的草木清香充斥着鼻尖,宋九文一阵慌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片刻后,青若水忽地松开手臂后退两步,轻笑出声:“公子的......甚是柔软。”她手臂环后,仰头笑吟吟地看着宋九文,眉眼温柔含春,看起来说不出的娇美。

宋久文懊恼自己被调戏后却不反抗的模样,眼神骤然冰冷了几分,伸出手来推开,冷声道:“姑娘,还请自重。”

青若水踉跄着后退一步,倏而嫣然一笑,眉眼含情:“公子果然不会怜香惜玉。”

宋九文神情冷峻,说:“你到底是何人?”

“青、若、水,”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又忘了……”声音娇媚,还有一丝不满委屈。

宋九文有些愠怒,道:“你……岂有其理。”并不想多做纠缠,甩袖想要转身离开,又想到方才骇人的情景,有些气恼地说:“你一个女子太危险,跟我走。”

青若水闻言,眼尾瞬间弯成了月牙,方才那点委屈嗔怪烟消云散,忙提着裙摆快步跟上,衣摆像抹流动的碧色云烟。

她亦步亦趋跟在宋久文身后,指尖偶尔会轻轻蹭到他垂在身侧的衣袖,明明轻的几不可察,宋久文垂眸看着两人的影子,忽然有些慌神。

两人刚踏出方府朱漆大门,原本凝滞如画的临安城突然活了过来,万盏灯火,人来人往。

街上行人浑然不觉方才的异常,依旧各自奔波,唯有宋久文望着恢复热闹的街景,眉头微蹙。

他放缓脚步,侧头看向身侧的青若水,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探究:“你究竟是人是妖?”

青若水笑着,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人也好,仙也罢,来世间一遭,为一个缘字。”

她没正面回答,却让宋久文心头莫名一沉。

“临安城陷入静止,为何偏偏对我无用?”

“因为,你我有缘啊。”

宋久文闻言心头一震。

说话间,宋久文习惯性地迈大了步子,走了两步才察觉身侧的动静慢了半拍,青若水提着衣裙,正想跟上他的节奏,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

宋久文动作一顿,悄悄把脚步放得缓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袖角。

青若水很快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慢慢调整步伐,走到了他身侧。

两人并肩走在喧闹的长街上,她偶尔会指着路边的变脸吐火拍手轻声惊叹,偶尔会在首饰摊前停留挑挑拣拣,偶尔也会拿起发簪在发间比划着问宋久文好看吗……

宋久文神色有些清冷,却没再打断她,只在她伸手去够花灯时,淡淡开口:“小心脚下。”

她心头一暖,转身时恰好撞进他眼底,她把花灯递到宋久文面前,道:“此灯甚是好看,送予公子。”

宋久文垂眸,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可算找着你了!”

严铮跑得急,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一手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抬眼看见并肩而立的两人,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上下打量着青若水,又瞅瞅宋久文,嘴角慢慢勾起促狭的笑:“我说公子怎的不带属下,莫不是……”

“严铮。”宋久文冷不丁开口打断,声音比方才沉了几分,眉峰微蹙,“回府。”

“哦。”

严铮跟在宋久文和青若水的身后,有些迷惑了,自己从小便跟着公子,确实身边没有过任何女子,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家公子不是对女子没有兴趣,分明就是有断袖之风。

且不说此种想法是真是假,光是想想就有点想笑,看着二人的背影,好似发现了什么大八卦,忍不住笑起来。

君九不甚在意地突然转头看过来,说:“收起你脑中的弯弯绕绕。”

严铮立马撤回一个笑脸,一本正经地轻咳一声,脸上有被发现的窘迫。

三人回府时,已近子时。

宋久文径直往书房走,严铮紧随其后,青若水则回了后院。

书房里,宋久文语气沉得像压了霜:“失踪的十三名女子都与方府有过接触,方府别院的枕月居,除夕夜走水,在此之后,方府名下的酒楼——留香楼有了让人趋之若鹜的留香酒,这其中必有联系。”

严铮说:“属下派人盯着留香楼,见他们半夜从方府后门运过东西,像是酒坛,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看着沉得很,不像是杂物。”

“明日一早,你带人围了方府不许任何人进出。”宋久文脑海里闪过虎妖的画面,眼底寒光乍现,“枕月居的地面,一寸一寸地挖,我倒要看看,方氏父子在藏什么。”

严铮拱手应下:“属下明白!只是青姑娘那边……她来历不明,要不要先……”

“不必。”宋久文打断他,想起青若水,心头莫名一软,“她若想害我,昨日在方府便动手了。”

严铮见他语气坚决,便没再多言,只退出去安排人手。

宋久文留在书房,脑海里却反复浮现青若水的话——“人也好,仙也罢,来世间一遭,为一个缘字。”

他低头摩挲着腰间的环灵玉璧,喃喃而语:“你我有缘吗?”

后院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钻进青若水屋子里,一阵白烟起,小狐狸幻化为一位翩翩少年,脸庞轮廓分明。

少年懒懒地靠在桌案前,身着月光般清濯明净的银白色衣衫,如火一般的红色眼瞳,透着一股子不羁,唇瓣微微上翘,勾勒出少女的俊俏。

青若水神色未动,说:“阿羲来了。东西呢?”

令羲手虚空一伸,一本册子陡然出现在掌心,上面明晃晃三个字——“生死册”。

青若水拿过来翻看着,掠过泛黄的纸,一个个墨色的纹路在指腹划过后皆微微凸起,仿佛千万条未竟的命运脉络。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厚重的生死册严丝合缝,震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翩跹。

青若水抬眸瞬间,原本氤氲着水光的眸子褪去柔色,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锋芒:“果然,临安城内枉死之人皆是阴月生辰,此等邪术并非半魂之妖能做到的,看来阿修罗族并非表面的安分。”

令羲眉峰一拧,红色瞳孔闪过一丝警惕:“灭世大劫后,阿修罗族从未有一位魔修能够走出碧落河,难道封印有异?”

“不会,魔修走不出碧落河,邪魔术法却可以,待此间事了,我再与你一起回去。”

令羲闻言面露喜色,高兴地说:“真的吗?姐姐要和我一起回家?”

青若水伸手摸摸令羲的狐狸耳朵,莞尔一笑:“嗯,回家。”

令羲眼睛瞬间亮的像落了星子:“太好了!”话音还未落地,周身便泛起一层红光,光芒褪去时,方才还站着的少女已不见踪影,幻化成了一只小狐狸,它顺着青若水的手臂往下滑,蜷进她怀里,小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衣襟。

见青若水低头看它,令羲又往前凑了凑,用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她,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动作软得不像话。

青若水抚摸着它的皮毛:“生死册乃幽冥之物,不可在人间多作停留。”

小狐狸发出细碎的“呜呜”声回应着。

青若水指尖微勾,凝着青色光晕,虚虚扣住悬浮半空的生死册,流转的星辉顺着指缝渗入册页,黑的的墨迹熠熠生辉,绣着银丝的广袖随之旋舞,带起细碎的光屑。

“去吧,提笔生死,神明掌簿,因果缘劫。”

话音落,手腕轻抖,生死册化作一道流光,那流光直冲天际,转瞬没入幽冥界的裂缝之中。

次日天还没亮,临安城的街头便响起了马蹄声。

严铮带着众多侍卫,穿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整齐地列在方府门前。

方府的门房刚开门,见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家老爷还没起呢……”

“让开。”严铮语气冷硬,挥手示意侍卫上前,“奉廷尉司宋大人之命,查抄方府,任何人不得阻拦!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侍卫们推开大门,鱼贯而入。

方府的下人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方老爷方穿着寝衣跑出来,脸色惨白:“大人!你们凭什么查我的府?我方家在临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们这是滥用职权!”

严铮没理他,只指着枕月居的方向,对侍卫道:“去那边,挖!”

方老爷见状,脸色更白了,他冲上前想拦,却被侍卫按住。

方明远也跑了出来,见侍卫们拿着铁锹往枕月居去,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喃喃道:“不能挖……不能挖……”

侍卫们搬开院子里的石桌石凳,拿起铁锹往下挖。

刚挖了两尺深,泥土里就透出一股刺鼻的腥气,混着腐烂的草木味,让人作呕。

严铮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对身边的侍卫道:“小心点,继续挖。”

铁锹下去的速度慢了些,没过多久,一个侍卫忽然惊呼一声:“大人!有东西!”

严铮快步上前,只见泥土里露出一角白色的布,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示意侍卫小心清理,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一具尸身渐渐显露出来——布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布料的质地很软,像是女子的衣裙。

“继续挖。”严铮的声音沉得可怕。

侍卫们不敢怠慢,铁锹一次次落下,更多的衣裙从泥土里露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十三具尸身被挖出来,早已烧毁的枕月居院子里,腥气浓得让人喘不过气。

方老爷和方明轩被押在一旁,见这十三具尸身,吓得瘫在地上,方明轩更是嘴里哭喊着:“不是我……是我爹!是我爹让我做的!”

严铮让人把方氏父子押起来,又让人去请宋久文和仵作。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临安城。百姓们纷纷围在方府外,踮着脚往里看,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挖出来十三具尸体,都是姑娘家!”

“是不是之前失踪的那些姑娘?我邻居家的女儿,三个月前出去买丝线,就再也没回来!”

“方家看着光鲜,没想到背地里这么狠!”

宋久文赶到时,仵作正在验尸。

他走进枕月居,腥气扑面而来,他皱着眉,走到第一具尸身前,仵作连忙起身:“宋大人,这些姑娘年纪都在十二到十六岁之间,死因都是心脏被剜除,尸体被处理过,所以腐烂得慢些,但看伤口,应该是生前被剜心的。”

宋久文的指尖冰凉,他看着尸身苍白的脸,眼神冷得能结冰。

严铮这时从方府后院的暗室里出来:“公子,暗室里藏了三十多坛。”

两名侍卫提着一个黑色的坛子,坛口封着布,严铮打开时,一股浓浓的酒香飘出来,众人闻到酒香竟然开始痴迷想要触到酒坛。

“留香酒用阴月生辰女子血肉熬制而成,有邪术加持,普通人根本闻不出。”青若水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咒递与宋久文,“此为涤念符,可静念、除煞,酒坛打开后,闻香之人必定心神不稳,将此符放入留香酒中即可破除。”

宋久文想起青若水昨晚说过的话,心头像被重石压住,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丢到酒坛中,酒香瞬间散去,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仵作上前闻了闻,脸色凝重道:“大人,这酒不单是药材粮食所酿,恐怕还掺着……”

宋久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满是杀意:“把方氏父子押入诏狱,审!”

诏狱里,方老爷刚被推进牢房,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他的内脏,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惨叫出声:“痛……好痛……”

方明轩也没能幸免,身上如百鬼啃噬魂魄,百般折磨,生不如死,令人战栗的痛苦密密麻麻,四肢百骸宛如刮骨,张着嘴巴想要嘶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消息传到宋久文耳中时,他正在书房看着那些失踪女子的卷宗。

严铮站在一旁,低声道:“公子,方氏父子在牢里不知怎么了,突然痛得满地打滚,仵作去看了,说查不出原因,只说像是中了邪。”

宋久文抬眼,心里隐约明白,却没说破,只淡淡道:“知道了。”

两日后,义庄外挤满了人。

官府贴出告示,让失踪女子的家人来认尸。

张婆子邻居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义庄。

义庄的人掀开第一具白布,张婆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是她的娇娇。

第二具、第三具……直到掀开第七具白布时,张婆子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尸身的脸颊,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娇娇……我的女儿……娘带你回家……”

暮色漫过临安城的屋顶,官府的人收起告示,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几缕纸钱的青烟,在晚风里慢慢飘向天际。

三日后,方氏父子被施以炮刑,百姓们无不称快。

临安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巷口的馄饨摊依旧冒着热气,孩童的笑声又回荡在街头,酒肆里的客人谈着新的话题,只有偶尔提起方府的案子,才会有人轻叹一声,随即又被喧闹盖过。

宋久文处理完案宗的那日,特意去了趟街市,花灯铺的老师傅还在,见了他便笑着打招呼:“宋大人,今日要盏花灯吧,前几日与大人同行的姑娘,也买了一盏。”

宋久文脚步一顿,喉结动了动,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回到府中,他习惯性地往后院走,顿住脚步摇摇头,转身回了书房,抽出书简里的那张纸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临安城案了,有缘再见。”

笺纸末尾没有落款,只有一滴浅浅的墨痕,像是写下最后一字时,不小心落下的。

宋久文捏着纸笺,走到窗边,院子里的海棠树还在,花瓣落了一地,风一吹,便卷着花瓣飘向墙外。

他想起那日逛街市时,她指尖递来的花灯,想起她为了跟上他的脚步而微喘的模样,想起她嘴唇触碰到脖颈的温度……

那些画面像被风吹散的云,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严铮进来送公文时,见他站在窗边出神,纸笺捏在手里,指节微微发白。

他顺着宋久文的目光看向墙外,轻声道:“公子,青姑娘……或许只是回了该去的地方。”

宋久文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我知道。”

可眼底的怅然却藏不住,像落了一层薄霜,连窗外的暮色,都显得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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