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苏小暖拎着保温桶，出现在住院部。
这是自上次医院见面之后，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微信对话框里，她发出的“伤口还疼吗”还停留在三天前。
啧，狗男人，竟然还不回信息。
她可不是只会傻等的性格。
“苏医生，来看朋友？”护士站的小护士认出了她。
苏小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笑得滴水不漏：“过来慰问一下受伤的警员啦。”
病房里，林小宇正躺在床上刷短视频，看见苏小暖，眼睛都亮了：“苏医生！您怎么来了！”
他转入住院部的时候，苏小暖给他做了一次检查，那时候他看苏小暖的眼睛都看直了，心想着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按照这个标准。
“我今天休息，煲了鱼汤，给你补补。”苏小暖将汤倒进碗里，病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谢谢苏医生！您真是人美心善，以后谁娶了您……”
林小宇的彩虹屁还没吹完，他忽然顿住，视线越过苏小暖的肩膀，看向门口。
苏小暖心里咯噔一下，没回头。
“队长。”林小宇的声音都绷紧了。
“躺好。”纪寒深沉声命令，接着把目光转向苏小暖，语气有些生硬，“你怎么在这？”
他还是那副样子，胡茬冒了头，眼下的青黑更重了。
苏小暖晃了晃手里的空保温桶：“我是医生呀！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嘛？”
纪寒深：“……”
苏小暖扭头对林小宇说：“小宇，好好养伤，等你好了，让你队长请我们吃大餐，庆祝你大难不死。”
病床上的林小宇立刻起哄：“好啊好啊！队长你听见没！庆祝我大难不死！必须得吃顿好的！”
纪寒深：“……”
苏小暖这才转向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
“这位队长，你会答应的，对吧？”
纪寒深看着她那双写满“你敢说个‘不’字试试”的眼睛，心里莫名地发虚，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好。”
“那正好，我现在就有空。”苏小暖步步紧逼。
纪寒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林小宇：“可是他去不了......”
“队长我困了！”林小宇立刻闭上眼，中气十足地喊，“我突然头好晕，要睡觉了！你们去吧！给我带份猪脚饭就行！”
他就算好了都不敢跟着去，那苏医生看自己的眼神跟刀子一样。
医院附近的小餐馆。
正是饭点，人声嘈杂。
两人相对而坐，一碗牛肉面，一碗馄饨，气氛有些微妙。
苏小暖主动挑起话题：“案子……很棘手？”
“还在查。”纪寒深言简意赅，埋头吃面。
他只想快点吃完，快点走。
“那个主犯，抓到了吗？”
纪寒深抬起头，筷子停在半空：“苏医生，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又来了。
苏小暖没恼，反而笑了。她夹起一个白胖白胖的馄饨，吹了吹热气，放进嘴里。
然后，她忽然倾身向前，伸出手指，极快地在他嘴角抹了一下。
纪寒深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收回手，将指尖沾到的一点酱汁在餐巾纸上擦掉，动作自然得他们是情侣一样。
“沾到了。”
纪寒深感觉自己半边脸都麻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色。他活了快三十年，脑子里装的不是案卷就是训练条例，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感到无计可施。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连自己都场控不了的场面，他清了清嗓子：“苏医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追你啊。”
苏小暖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纪寒深的大脑彻底宕机。他审过最狡猾的犯人，也面对过最凶险的场面，却不知如何回应这句轻飘飘的告白。
“我们……不合适。”他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哦？哪里不合适？”苏小暖来了兴趣，“尺寸不合？还是型号不对？不试试怎么知道。”
“噗——”邻桌一个正在喝汤的小哥没忍住，呛得满脸通红。
“我……你......”
纪寒深的脸瞬间黑了，从耳根到脖子，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的比喻！搬出了自己认为最无懈可击的理由：“我没时间。”
“这个好办，时间嘛，挤挤就有了。”说完，她坐直了身体，挺了挺自己的前胸。
“你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苏医生，我对你没感觉。”
“没感觉你耳朵红成这样？”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苏小暖知道，火候到了。她见好就收，重新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慢条斯理地说：“行了，不逼你了。面都快坨了，赶紧吃吧。”
她吃了一口，然后抬眼，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试一试。”
纪寒深完全石化，他看局里的那些同事追女孩子追得个个抓耳挠腮的。反观他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
她不会是嫌疑人那边的吧......？
纪寒深石化了。许久，他才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碗已经开始微微发胀的牛肉面。他机械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口，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电话铃声救了他。
纪寒深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拍在桌上：“队里有急事。”
苏小暖不说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筷子戳了戳碗里剩下的馄饨，轻声笑了。
她不吵不闹的样子，反而让纪寒深心里更没底了。他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纪寒深！”苏小暖突然喊住他。
苏小暖站了起来，隔着几张桌子，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注意安全。”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顿不算，你还欠我一顿。下次，得吃大餐。”
说完，她就那么笑着看他，纪寒深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很轻的“嗯”字。
他转过身，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快步挤进了门口的人流中，背影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