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誓与抉择
暗影殿的青铜钟响了九下，沉闷的声响在洞窟中回荡。萧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夜枭成员来来往往。三天考虑期已到，他必须做出决定。
“萧兄，你真要加入他们？“莫天鹰坐在石床上，不安地摆弄着新得的炼器工具，“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萧晨没有立即回答。这三天里，他暗中探查了暗影殿大部分区域。夜枭的实力远超想象，光是金丹期修士就有七位，筑基期更是超过三十人。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各大宗门都安插了眼线，包括青岚宗。
“我们暂时需要他们的庇护。“萧晨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简递给莫天鹰，“看看这个，我在他们的藏书阁找到的。“
莫天鹰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眉头渐渐皱起：“《玄天战纪》？这是...玄天战尊的生平记载？“
“翻到最后一部分。“
莫天鹰依言查看，突然瞪大眼睛：“'玄天与其道侣宁婉儿情深义重，婉儿陨落时已有身孕，玄天悲恸欲绝，自爆元神前以秘法封存胎儿精血，托付亲信带走...'这...这是真的？“
萧晨点头，指着另一段：“看这里，'夜枭初代首领墨锋，实为玄天座下暗影卫统领，受托抚养玄天遗孤...'“
“等等！“莫天鹰猛地抬头，“你是说，夜枭可能是...“
“玄天战尊旧部创建的组织，为了给他复仇。“萧晨压低声音，“但三百年过去，最初的信念可能已经扭曲。现在的夜枭首领，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莫天鹰咽了口唾沫：“那我们还留在这？赶紧想办法溜啊！“
“不急。“萧晨摇头，“这里还有很多我想查的资料。而且...“他摸了摸胸口的战纹，“我需要血炼池继续强化战体。“
正说着，石门被轻轻叩响。墨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晨，首领召见。“
萧晨与莫天鹰交换了一个眼神，推门而出。墨尘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但今天他的装束更加正式，黑袍上绣着暗金色的夜枭纹章。
“考虑好了？“墨尘边走边问。
“先带我去藏书阁。“萧晨突然说，“有个问题我必须确认。“
墨尘脚步微顿：“时间不多了。“
“那就快点。“
出乎意料，墨尘没有拒绝，反而改变路线，带萧晨来到位于暗影殿西侧的一座石塔。塔内摆满了书架，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青铜桌，上面摊开着各种古籍。
“要找什么？“墨尘问。
“宁婉儿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墨尘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为什么对她感兴趣？“
“你知道为什么。“萧晨直视银色面具后的眼睛，“首领说知道她的转世下落。我要确认这不是骗局。“
沉默片刻，墨尘走向最里侧的书架，取出一本皮质册子：“《宁氏医典》，婉儿姑娘生前所著。她是药王谷传人，医术冠绝当时。“
萧晨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一张小巧的画像飘落出来——画中女子眉目如画，嘴角含笑，手持一株灵草。在看到这面容的瞬间，萧晨如遭雷击，这分明就是幻境中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子！
“药王谷...“他喃喃道，“现在还在吗？“
“三百年前就被七大派联手剿灭了。“墨尘声音低沉，“因为支持玄天战尊。“
萧晨小心地收起画像，继续翻阅医典。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娟秀的字迹：
“夫君征战未归，腹中孩儿今日第一次踢动。若为男孩，取名'晨'，愿他如晨光破晓；若为女孩...“
字迹到此中断，似乎作者突然被什么事打断，再也没能回来续写。
萧晨手指微微发抖。晨...他的名字竟然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定下了？这难道真是巧合？
“时间到了。“墨尘轻声提醒，“首领最讨厌等待。“
藏书阁外，两名黑袍守卫已经等候多时。萧晨跟着他们穿过几条曲折的甬道，来到一座比之前更大的石殿前。殿门两侧站着八名戴黑铁面具的修士，每人气息都不弱于筑基后期。
“夜枭总部'暗影殿'的主殿。“墨尘低声介绍，“只有核心成员才能进入。“
殿内光线昏暗，呈圆形布局，四周站着数十名夜枭成员，全部戴着各式面具。正中央的高台上，金面具首领端坐在骨雕王座上，左侧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红面具男子，气息阴冷如毒蛇。
“萧晨，你的选择是？“首领开门见山。
萧晨环顾四周，感受着数十道目光的压力。他知道，今天若拒绝，恐怕很难活着离开。
“我需要先确认几个问题。“
红面具男子冷哼一声：“放肆！首领垂询，岂容你讨价还价？“
首领抬手制止：“问吧。“
“第一，夜枭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不只是复仇那么简单吧？“
“摧毁七大派根基，重建修真界秩序。“首领声音平静，“复仇只是开始，不是终点。“
“第二，婉儿转世的下落，你如何证明是真的？“
殿内响起一阵低语。红面具男子厉喝：“大胆！竟敢质疑首领！“
首领却笑了：“你果然对她执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抛给萧晨，“认识这个吗？“
玉佩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宁“字。萧晨刚一接触，体内玄天之力就自动运转起来，玉佩发出微弱光芒。更惊人的是，他胸口的战纹也开始发烫，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这是婉儿的贴身玉佩，唯有玄天血脉能激活。“首领解释道，“她的转世身我们追踪了六十年，终于在五年前确认。只要你加入夜枭，立下血誓，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萧晨握紧玉佩，内心天人交战。加入夜枭意味着要服从组织安排，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但若拒绝，不仅会失去婉儿线索，还可能命丧于此。
“最后一个问题，“他抬头直视首领，“如果我加入，需要做什么？“
“首先，接受完整的血炼洗礼，尽快提升实力；其次，配合我们开启'葬天大阵'；最后...“首领顿了顿，“在时机成熟时，献上你的一滴心头血。“
“心头血？“萧晨瞳孔微缩。对修士而言，心头血蕴含本源精华，若落入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仪式需要，不会伤害你。“首领语气缓和，“如何？“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萧晨的回答。墨尘站在不远处，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有个条件。“萧晨突然说。
红面具男子暴怒：“找死！“他猛地抬手，一道血光射向萧晨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墨尘闪身挡在萧晨面前，短刀出鞘，击散血光：“副首领，他是首领要的人！“
“够了。“首领声音一沉，红面具男子立刻低头退下，“什么条件？“
“我要保留个人行动的自由，不参与针对无辜者的行动。另外，莫天鹰必须安全离开。“
首领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好！不愧是玄天血脉，有胆识！“他站起身，走下高台，“你的条件我答应。现在，立下血誓吧！“
一名侍从端上青铜碗，碗中是粘稠如汞的暗红色液体。墨尘取出一把匕首，示意萧晨伸手。
“以血为誓，以魂为契。违背者，血脉逆流，神魂俱灭。“首领肃穆道。
萧晨割破手掌，鲜血滴入碗中，与那红色液体混合。刹那间，碗中液体沸腾起来，化作一缕红烟钻入萧晨鼻孔。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种下，如同无形的枷锁。
“血誓已成，从今日起，你便是夜枭第七分队副队长，直属墨尘麾下。“首领宣布，“明日开始血炼洗礼，七日之后，执行第一个任务。“
仪式结束，夜枭成员陆续离去。墨尘带萧晨回到住处，莫天鹰正焦急等待。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萧晨简要说明了情况，莫天鹰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头血？这绝对有问题！古籍记载，高阶修士可用他人心头血施展诅咒甚至夺舍！“
“我知道风险。“萧晨沉声道，“但这是找到婉儿转世的唯一线索。而且...“他摸了摸胸口的战纹，“我有预感，我和玄天战尊的关系，比转世更复杂。“
墨尘突然开口：“我会安排莫天鹰明天离开。萧晨，你准备一下，血炼洗礼...很痛苦。“
等墨尘走后，莫天鹰一把抓住萧晨的手臂：“你疯了吗？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晨取出那枚玉佩，“而且，我有种感觉，婉儿是关键。如果真能找到她...“
莫天鹰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金属片：“拿着这个，我这两天偷偷做的。把它藏在舌下，关键时刻咬碎，能暂时屏蔽血誓约束，但只有三息时间。“
萧晨郑重收下：“多谢。你回去后，帮我查两件事：一是药王谷的残余势力，二是关于'混沌灵体'的所有信息。“
“放心。“莫天鹰拍拍胸脯，“炼器宗的情报网不是吃素的。“
夜深人静，萧晨盘坐在床上，感受着血誓带来的微妙束缚。那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在神魂上，时刻提醒他不可违背誓言。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萧晨警觉地睁开眼，却什么也没发现。就在他准备继续调息时，一片树叶飘落在窗台上，上面用针刺了几个小字：
“血炼有诈，谨守灵台。“
没有落款，但字迹娟秀，似出自女子之手。萧晨眉头紧锁，将树叶碾成粉末。是谁在警告他？夜枭内部难道有分歧？
次日清晨，莫天鹰被两名夜枭成员护送离开。临行前，他与萧晨用力拥抱：“保重，兄弟。我会在炼器宗等你消息。“
萧晨点头，目送好友离去，心中怅然若失。
“走吧，血炼池准备好了。“墨尘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
血炼池位于暗影殿最底层，是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池子，池中液体呈现诡异的暗金色，表面不断冒出气泡，每个气泡破裂都释放出一缕血色雾气。
池边站着七名黑袍人，每人手持一件奇异法器。首领高居上座，红面具副首领站在池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脱去上衣，入池。“首领命令道。
萧晨深吸一口气，脱下衣袍，露出布满战纹的上身。当他踏入血炼池的瞬间，比上次强烈十倍的痛苦席卷全身！那液体仿佛有生命般，疯狂往他毛孔里钻，所过之处如万蚁噬咬。
“开始！“首领一声令下，七名黑袍人同时催动法器。七道光柱射入池中，液体顿时沸腾起来！
“啊！“萧晨忍不住惨叫出声。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刚流出就被池水吸收。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进入血管后，竟然开始侵蚀他的灵力！
“坚持住！“墨尘在池边喊道，“这是淬炼血脉的关键！“
萧晨咬牙硬撑，玄天战体全力运转，抵抗着侵蚀。但痛苦越来越剧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副首领往池中投入了什么黑色粉末...
池水瞬间变成漆黑色，萧晨如坠冰窟，全身血液几乎冻结。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情绪在心头滋生，眼前的世界渐渐染上血色。
“杀...杀...“他无意识地呢喃着，战纹全部浮现，却不再是黑金色，而是带着血丝的暗红！
“成功了！“副首领兴奋地大叫，“血煞入体，战体狂暴化！“
首领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样就能控制他的神智，确保...什么人？！“
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直入血炼池！黑色池水被白光净化，迅速恢复暗金色。萧晨浑身一震，眼中的血色褪去，神智恢复清明。
“谁？！“副首领暴怒，四处搜寻干扰者。
但那人影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缕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飘散...
“继续！“首领厉喝。
黑袍人再次催动法器，但萧晨已经警觉。他假装仍然神志不清，暗中观察四周。刚才那道白光救了他，而且...那药香与《宁氏医典》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血炼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萧晨终于被允许离开池子时，他浑身战纹已经变成暗金色与血丝交织的诡异图案，力量确实大增，但体内多了一股难以控制的狂暴能量。
“感觉如何？“首领问。
萧晨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力量...很强...但难以控制...“
“正常现象，适应几天就好。“首领满意地说，“七日后，你与墨尘前往药王谷遗迹，取回一样东西。“
药王谷？萧晨心头一震，那不正是婉儿的师门所在？
“属下领命。“他低头应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回到住处，萧晨立刻检查体内状况。那股狂暴能量蛰伏在经脉深处，暂时无害，但若在战斗中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窗外夜色如墨，萧晨望着远处的山影，思绪万千。夜枭内部显然有派系之争，而那个暗中救他的人，很可能与婉儿有关。
“婉儿...你到底在哪？“他轻声自语，握紧了那枚玉佩。
远方的山巅，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遥望着暗影殿的方向。夜风吹拂她的面纱，隐约可见一张与画像中极为相似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