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高考大爆炸
五天的高考。
前三天是思维风暴的鏖战。
后两天则是体能的终极试炼。
无论科技如何发达。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条铁律。
在华夏大地上从未动摇。
此刻,国立三高的塑胶跑道上,阳光灼热。
一群刚刚经历了三天高强度脑力激荡的年轻人,正进行着三公里耐力跑的最后冲刺。
汗水浸透了特制的吸湿排汗考服,喘息声此起彼伏。
孙晨咬着牙,双腿如同灌铅,肺部火辣辣地疼。
但他强迫自己迈开步伐,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冲过终点线。
计时器定格:11分55秒。
“呼……呼……”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跑道上,瞬间蒸发。
“11分55秒,可以啊晨子,这都赶上军队优秀标准了!”
一个同样汗流浃背却明显气息更稳的身影凑了过来,顺手拍了拍孙晨的背。
是周波。
孙晨的同窗兼同寝(上下铺)的死党。
孙晨抬起头,看着周波那张只是微微泛红、呼吸很快就平复下来的脸。
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滚蛋!”
“你丫跑11分30秒是收着力的吧?”
“调整得这么快,属骆驼的?”
周波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不是怕跑太快,跟你上不了同一所高校了嘛!”
“有你在我边上,我睡得踏实。”
他这话半真半假,带着点惯有的调侃。
孙晨接过旁边滑行过来的护理机器人递上的能量盐水和冰镇降温喷雾。
对着脸猛喷了几下,清凉感让他精神一振。
他斜睨着周波:“啧,你这语气,会让我以为你是个‘0’。”
周波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也接过自己的盐水:“孙晨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
“新时代青年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不要被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标签和舆论带跑偏了。”
他一本正经地复述着教科书上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戏谑。
两人互相损了几句,拖着疲惫的身体,并肩朝宿舍区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暂时驱散了考试的紧张和体能的透支。
只剩下少年人之间纯粹的拌嘴和陪伴。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在通往宿舍楼的林荫道半途被突兀地打断了。
一台银白色、流线型的服务机器人无声地滑行到他们面前。
圆形的感应器闪烁着柔和的蓝光。
它精准地停在孙晨面前,发出清晰平稳的电子合成音:
“考生孙晨,身份ID:CN-HUADONG-SUN-C-24240519。”
“您有一封最高保密等级的实体邮件已送达本校保密室。”
“请立即前往保密室签收查阅。”
“重复,请立即前往保密室签收查阅。”
孙晨和周波同时愣住了。
“实体邮件?最高保密等级?”
孙晨皱起眉,一脸困惑。
在这个信息光速传递的时代,需要动用物理隔绝的实体邮件。
本身就意味着非同寻常的严重性。
而且是在高考这个特殊节点,在“静默穹顶”之下?
这太反常了。
周波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眼神变得警惕起来:“搞什么鬼?这节骨眼上……”
“请考生孙晨立即前往保密室。”机器人再次发出指令,不容置疑。
孙晨和周波对视一眼。
周波点点头:“我陪你过去。”
在机器人的引导下,他们来到校园深处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前。
这里戒备更加森严,两名身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核验了孙晨的身份后,示意周波止步。
“抱歉,周波同学,保密室仅允许收件人本人进入。”安保人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周波只能担忧地看着孙晨:“小心点,晨子,有事……想办法吱声。”
他知道这里的规矩。
孙晨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向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
随着身份识别通过,第一道门无声滑开。
踏入的瞬间,孙晨感觉像是沉入了冰冷粘稠的水银之中。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上的不适感瞬间攫住了他。
眼前的光线仿佛被瞬间抽离了一部分,变得有些黯淡模糊。
更让他心悸的是,手腕上佩戴的个人终端腕表,屏幕瞬间熄灭,所有指示灯归于死寂。
覆盖在他视网膜上的智能信息辅助投影,如同断电般瞬间消失,视野变得“干净”却异常陌生。
一股轻微的眩晕感和窒息感袭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稀薄。
这是强电磁屏蔽区域对习惯了无处不在网络连接的人最直接的身体反应。
他扶着冰凉光滑的金属墙壁,摸索着走向下一道门。
耳边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丝丝耳鸣,那是高强度电磁场作用于人体神经末梢的干扰。
网络?
在这里是彻底不存在的概念,连最基础的生物信号都可能受到压制。
第二道门打开,穿过更短但压抑感更强的通道,来到最后一道门前。
孙晨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他强忍着不适,再次通过验证。
当最后一扇厚重无比的合金门缓缓滑开时,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特殊油墨和冰冷金属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不大,光线是柔和的暖黄色,与外面冰冷的科技感截然不同。
一个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站在一张宽大的合金桌前。
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
听到开门声,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审视和……
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轻蔑。
“孙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孙晨站直身体,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但微微发软的双腿和额头的汗水暴露了他的不适。
他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髓里的惰性因子。
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垮掉的一代。”
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孙晨因身体不适而产生的短暂脆弱。
一股莫名的火气混合着少年人的倔强猛地冲上头顶。
他想起了周波刚才在跑道边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因虚弱而略显发颤、却异常清晰的回怼:
“不要被外界影响!处在新时代要有自己的思考,别被网络舆论带跑偏了!”
话音出口,连孙晨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面对这样一个明显位高权重、气势迫人的陌生人,竟然敢用周波那带着调侃意味的话顶回去。
但话已出口,他索性挺直了背脊,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目光却倔强地迎上了对方锐利的视线。
保密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丝丝缕缕、无处不在的耳鸣,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中年男人脸上的嘲讽似乎僵了一下,随即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动怒,反而像是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审视着眼前这个汗湿了头发、身体不适却眼神倔强的少年。
他沉默了几秒,那目光如同实质,让孙晨感到皮肤都有些刺痛。
然后,他缓缓伸出手,指向桌上那个孤零零的牛皮纸袋。
“垮掉不垮掉,不是靠嘴说的。”
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凝重。
“孙晨,你父亲,孙建国,二十三分钟前,在西北‘龙脊’数据中心执勤时……”
“遭遇了特大事故。”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孙晨的心上:
“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