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狗屁的铁证如山!
郭明振和张艮面面相觑。
朱由校开口解释:“骆养性表面恭顺赤诚,实际机巧奸诈,不可用!”
不用骆养性的原因不是他能力不足。
历史上,骆养性是崇祯朝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十几年间,在猜疑敏感的崇祯帝手下干活,能躲过朝中诸多风波,全身到明亡,说明他确实有些本事。
要知道崇祯年间,首辅阁老换得跟走马灯似的,多少大臣名将先是被极度信任,然后都被打入大狱,或被斩首。
不用骆养性是因为朱由校知道他在历史上降清了!
李自成打进北京城,拷打他索银,纳银两万两得以保全性命。
可恨的是满清入北京,他率领锦衣卫部众向多尔衮投降!
这就绝对不能忍了!
骆养性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朱由检最信任的人,最后居然降清,做起带路党?
这就好比苏美争霸,老苏陷入危急时刻,老苏的KGB主席投奔老美的CIA,带着美军来打老苏。
没有把他拖出去剁了,都算是我接受过现代文明的教育,还要用他?
朱由校用人原则的底线就是历史上不能降清。
你可以菜,但是不能怂!
你可以奸佞,但是不能叛国!
不要说什么迫不得已。
明亡后,你可以不殉国,不自杀,但你隐居起来,不出来仕清,算你还有一份气节。
你噗通一声跪下投降,还做起带路党。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绝对不能接受。
在大明存亡之际你能毫不犹豫地投降,那自己跟文官缙绅集团、宗室勋贵集团等对手争得你死我活时,怎么保证你不会背叛我?
至于怎么知道骆养性是降臣,做资深公务员时,经常在网上键政,自己与人争议过明末降清文武大臣名单,吵得一个多月,记得上面的主要名字。
骆养性,你就跟洪承畴等人一起,老老实实做人,勤勤勉勉在最苦最累的岗位上,为大明效力。
要是敢有半点怨言,立即扣你们一顶怨望君上的帽子,砍了你们!
至于孙之獬这样无耻和坏到透顶的人,咱们等着瞧。
“王世德,你们此前说得刘保案里那位指挥使佥事,你们拟定举荐他什么职位?”
“回皇爷的话,王世德是锦衣卫老人,实务娴熟。这几年田尔耕、许显纯胡作非为,锦衣卫全靠王世德带着一群老人勉力支撑着。
臣举荐他为都指挥副使,兼管庶务厅。”
“嗯,王世德可为都指挥副使,兼管都尉司指挥使。庶务厅选一个老成,实务娴熟的老人管起来。”
“臣遵旨!
...锦衣卫下辖的十七千户所,合计两万一千兵马,改编为翊卫军,分十二营四十七支队。
设翊卫军都指挥使司,以新城伯王升为锦衣卫都指挥副使,兼翊卫军都指挥使。”
这一点是重中之重。
锦衣卫有出京平叛的能力,甚至可以单独编成一军,跟随大军出征漠南和海外。它下辖的十七千户所,就是它的作战部队。
由于它的特殊性,皇帝需要它镇场子,所以一直优待,抓得也比较紧。
这十七千户所的兵马,还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虽然比不上西军、川军、西南土兵,但比闻风而逃的辽东军户兵要强。
这属于朱由校能直接掌握的一支军队,必须加以整编和加强。
同时计划把他们调到南北两京,以及扬州、苏州、西安、开封、江夏、临清等富庶大城和要津之地的附近。
新城伯王升是朱由校生母孝和皇后王氏的亲弟弟,亲舅舅。
博平伯郭明振是朱由校嫡母孝元贞皇后郭氏的亲弟弟,嫡舅舅。
两位舅舅能力一般,但是都属于朱由校亲近外戚,胜在忠诚。
在这个微妙时刻,朱由校必须用他们出掌锦衣卫和翊卫军。
不要他们经办相关事宜,只需要坐镇在那里,看住下面的人尽心办事,不要“三心二意”。
具体事宜,朱由校会选调精干可信人手,比如张艮、王世德等人去处置。
听完郭明振和张艮的整编计划草案,朱由校切切叮嘱。
“锦衣卫对朕很重要,对大明也很重要,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朕批复的计划进行整编和改造,必须一丝不苟地执行到位,不得敷衍,也不得走样。
遇到什么困难,及时禀于朕,朕自会想法子解决。
你们齐心协力,尽快让锦衣卫脱胎换骨,重新焕发出战斗力来!”
“臣遵旨。”
“对了,梃击案你们跟刑部沟通了吗?”
“回皇上的话,梃击案由保安司与刑部沟通,梁指挥使在与刑部沟通时,双方争论不休...”
朱由校转头对刘良相说:“下午叫刑部尚书李养正,刑部右侍郎王之寀,还有梁之栋进来紫光阁,朕要听听梃击案的事。
你们两位届时旁听一下。”
“遵旨。”
下午未初三刻(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刑部尚书李养正和刑部右侍郎王之寀,身穿朱色官服,头戴乌纱帽,坐着轿子来到左掖门前。
下桥后直奔左掖门,由锦衣卫侍卫司的军校验过腰牌,两人径直进去。
过社稷街门,转到左边的金水桥,过去后是谦巽门。
这道新建的宫门,以及两边高耸的宫墙,把西苑与承天门和午门之间的区域隔离开。
进了谦巽门,就是西苑地界,首先映入视线的是制置司衙门。
跟其他进来面圣的大臣们一样,李养正和王之寀会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这座横空出世,完全由天启皇帝掌控的机构。
一位内侍迎住两人,引他们在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暂时候着。
透过敞开的窗户,更能看清楚制置司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碌着,仿佛天底下的军国事都集中在这里
王之寀看着就不爽,转头对李养正说。
“元白公,这制置司无非是正德年间的东西官厅,靡费民膏之举。公为大司寇,何不行进肺腑谏言,守赤诚正臣之心。”
王之寀的话,夹枪带棒。
很正常。
王之寀是东林党党人,只不过他比较“机敏”,藏得深,没有事事出头,只是暗地里出手,所以一时没有引起魏忠贤阉党注意。
天启五年了,不仅没被驱离朝堂,还迁升为刑部右侍郎,专事鞫谳大案要案。
既是东林党人,自然有东林党脾性。
对人不对事。
要是看不起你这个人,你做多少政绩实事,都会被他们看不起,认为你不是奸猾小人,就是奸佞贼臣,反正就是奸人,跟他们那些正人君子不是同路人。
李养正做过漕督,那是天底下最肥也最难做的督抚。
李养正督漕数年,没有被人抓到把柄弹劾贪墨纳贿,又确保了漕运通畅,没出乱子,还“顺手”剿灭运河边上的白莲教作乱。
怎么看都是能臣干吏,又是进士,道德文章也不差,王之寀应该视他为同道中人。
不!
王之寀鄙视李养正。
因为李养正没有站在道义的这边,没有出来指责阉党,在阉党迫害杨涟等正人君子时,他没有出声反驳。
这是附贼!
他李养正就是阉党!
所以尽管李养正是刑部尚书,是顶头上司,王之寀依然看不起他,敢出声讥讽。
这就是东林党人的风骨和脾性。
李养正看看他,没有出声。
未正初刻(下午两点左右),刘若愚前来接二位,同时郭明振、张艮和梁之挺也到了。
李养正客气地拱手作揖,对三人招呼了一声。
王之寀随意拱了拱手,鼻子一哼,算是打招呼。
五人被刘若愚带入紫光阁。
朱由校一身青色团龙交领常服,头戴翼善冠,在正上首的御案后坐着。
五人上前跪拜,唱名行礼,朱由校客气地叫免礼平身,并赐座,叫上茶。
寒嘘两句,朱由校直奔主题:“朕召五位臣工前来,是咨问万历年间梃击案详情...”
朱由校话还没说完,王之寀直着脖子顶了回去:“皇上,梃击案铁证如山,何需再问!”
朱由校脸色一沉,目光阴鸷,突然抓起一支湖笔,对着王之寀掷了过去。
“铁你娘的铁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