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幽崖劫·道骨剜心

天武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九幽崖。

红绸在凛冽山风中猎猎作响，凌墨望着眼前十里红妆，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低头看着绣金纹的喜服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鸳鸯玉佩——这是昨夜清凰亲手系上的。

当凌墨的手指刚触及鸳鸯玉佩温润的玉面，突然骤起的罡风突然撕裂了三丈红绸。漫天碎帛如血蝶纷飞，本该悬浮在观礼台两侧的九十九盏合欢灯，此刻竟诡异地定格在空中。那些雕刻着并蒂莲的灯笼表面，不知何时凝结出蛛网状的冰晶。

“吉时已到！“

随着礼官拖长的唱和声，九幽崖顶的罡风突然凝滞。凌墨抬眼望去，身着凤冠霞帔的苏清凰踏着虚空而来，冰魄剑在她身侧流转着寒光，在红毯上投下细碎的霜痕。

当那双绣着金凤的喜鞋停在三步之外时，凌墨突然发现不对。本该缠绕着合欢香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他刚要开口，脚下突然亮起血色阵纹。

血色阵纹自凌墨足下蔓延时，他听见虚空传来七声清越剑鸣。天枢、天璇、天玑三道光柱率先穿透云层，将他的影子钉在刻满符文的祭天石上。随后四道剑气自地脉涌出，贯穿他周身大穴的瞬间，凌墨惊觉体内灵力竟沿着锁链倒流，在苏清凰的冰魄剑尖凝成霜花。

“清凰？“他踉跄着扶住身侧的石柱，七道剑气锁链自虚空中浮现，瞬间贯穿他的四肢百骸。冰魄剑的寒芒刺痛眼睑，剑尖正抵在他的心口。

“吉时确实到了。“苏清凰摘盖头的动作优雅如常，但凌墨注意到她指尖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当那双曾为他抚琴烹茶的手抚上心口时，他嗅到熟悉的梨花香里混着深海淤泥的腥气——三日前在后山禁制缺口处，正是这种味道。

苏清凰摘下盖头的动作优雅如常，只是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眸此刻冷若寒潭。她指尖凝着冰霜，轻轻划过凌墨的胸膛：“先天道骨养了十八年，该物归原主了。“

剧痛从脊椎炸开的瞬间，凌墨终于看清她瞳孔深处游动的暗金色纹路。三长老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托着的引魂灯映得他面容青碧：“蜃妖王的寄魂术果真精妙，连朝夕相处都未露破绽。“

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血肉剥离的黏腻声在崖顶回荡。凌墨看着那截莹白如玉的道骨从自己体内抽出，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后山撞见清凰与黑影密谈时，她转身望来的那个眼神——原来那不是错觉。

“为什么...“他咳着血沫想要抓住那片翻飞的嫁衣，却被剑气掀飞至崖边。呼啸的罡风卷着苏清凰冰冷的声音：“要怪就怪你生来便是七杀命格。“

道骨剥离的剧痛中，凌墨恍惚看见五岁那年，清凰带他偷闯藏书阁顶层。月光透过琉璃瓦映在《天妖志异》泛黄的书页上，少女纤指划过“蜃妖寄魂“的插图：“若遇瞳生金纹者...“话音被突然闯入的执法长老打断，如今想来，那页缺失的批注或许写着“杀无赦“。

失去先天道骨的凌墨，气息瞬间微弱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三长老觉得他此时就是废人一个了，于是就把凌墨带到了悬崖边，将其毫不留情的丢下了悬崖。

坠落时凌墨看见三长老结印的手势突然僵住，苏清凰眉心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崖底传来的剑鸣声越来越近，他破碎的胸膛突然涌起灼热——那枚自出生便嵌在额间的暗红印记，此刻正渗出鎏金般的光芒。

“玄霄...“陌生的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无数记忆碎片随着下坠的气流涌入。当背脊撞上崖底寒潭的瞬间，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破水而出，剑柄处的星纹与他额间印记发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