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薛定谔的猫
鹏城大学，物理系办公室。
骆英姿把沈珩越的成绩单拿给狄云峥看：“老师，他说他今年要考鹏城大学物理系……您看他这成绩能考上吗？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吗？”
狄云峥看了一眼那些堪堪合格的分数，眉结拧得死死的：“C++语言基础才61分？你教了他好几年，就教出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废物来吗？别让他报物理系，我不收！”
骆英姿：“……他说他久仰您的大名，物理专业是他唯一的志愿。”
都重活一世了，师父怎么还是像从前一样嫌弃七师弟？
虽然他在古代也是不学无术的混子，但是他一直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的，再顽劣也不会像那个叛徒一样欺师灭祖啊！在她看来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狄云峥毫不留情的道：“你让他放弃吧。”他抓起红笔在成绩单上画了个血红的叉号，“这种纨绔子弟，连示波器都不会调，别说考鹏城大学了，连二本三本都很难……”
骆英姿咳了一声道：“老师，其实这不是重点……依他家的条件来说，就算高考只达到及格线也照样能上鹏城大学，高分限制对有钱人无效。”
狄云峥抿了抿嘴：“好吧，那就当我没说……这样的纨绔子弟，你让他报一个比较好混的专业吧，千万别报物理，浪费国家资源！”
骆英姿：“……但是他家给物理学院捐了三栋实验楼，不管他成绩如何，今年九月都会准时坐在您亲自设计的全息教室里上课。”
狄云峥面无表情的道：“好了，下一个。”
骆英姿只得收起了沈珩越的成绩单，转头又拿出了苏麟寄来的考卷：“老师，这个呢？您看他的成绩怎么样？有希望吗？”
狄云峥随意地翻看了一下苏麟的考卷道：“这个还行吧……基础知识比较扎实，解题思路别具一格，他也要考鹏城大学吗？”
骆英姿答道：“他去年六月就已经考上了，但因为没钱交学费，所以没来学校报到，暑假就跟他哥去工地搬砖了，我让他回来复读一年高三，明年接着考……我帮他交学费！”
狄云峥：“……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能力去救济别人？”
骆英姿微微一笑道：“师父您教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我现在刚好有点儿闲钱，所以想助他一臂之力！”
狄云峥倒没问她的钱是怎么来的，只是重复纠正她一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老师！”
骆英姿毕恭毕敬的道：“是，老师！”
狄云峥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打满红X的物理试卷道：“你这次月考的成绩也不太理想，奖学金没了，还有可能要补考和重修，继而影响你的学业进度……”
骆英姿举手发誓：“老师，我下次一定会努力考好的，绝不影响毕业！”
这些答错的题目她不是不懂，只是每次调起原主的记忆来解题都要费老长时间，偶尔想多了还会觉得头疼欲裂，所以她就干脆闭着眼睛乱答了。
狄云峥意味深长的道：“天赋大于努力，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有结果的……现在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你所有的努力，在别人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骆英姿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时候就需要沈珩越那样的纨绔子弟来挑战一下大师兄那样的天赋型选手了……人家出生就在罗马，一次成功的投胎比什么都重要！”
狄云峥抬起手，指着远处那幢高高矗立在城市上空的摩天大厦道：“你错了，沈珩越并不是天寰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沈磊落才是那个住在金字塔尖的人！”
“……沈磊落是谁？沈珩越的爹吗？”
“不是，沈磊落是华夏国首富，天寰集团董事局主席，沈珩越的叔叔。”
原来天寰集团并不是二师兄说了算？在他上面还有一个沈磊落？
骆英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那卫骁驰呢？他在天寰又是什么角色？”
狄云峥淡淡的道：“卫骁驰虽然是天寰集团的执行总裁，但充其量只是一个年薪百亿的打工皇帝而已……级别再高，跟沈磊落比还是有差距的！”
骆英姿托着腮，惆怅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明白老师的意思了……做人要么做大师兄那样的天之骄子，要么做沈磊落那样的人中龙凤！”
如果她两样都做不到，那就等于是给师门蒙羞了吗？师父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暮色透过物理楼菱形的窗格斜切进来。骆英姿望着空气中浮动的粉笔灰，突然想起了实验室培养皿里那些被激光镊子操控的胶体粒子——
此刻她和那些粒子何其相似，都在被无形的光阱推往既定的轨道。
狄云峥忽然抓起红笔，在沈珩越的成绩单上划出凌厉的斜线。墨迹渗透纸背，宛如一道时空裂缝：“沈磊落能用钱铺出通天路，卫骁驰能用权势改写规则……但物理定律六亲不认。”
他抓起苏麟的草稿纸，傅里叶级数在褶皱处绽开成数学之花：“你看见这个波函数了吗？它既不认首富侄子，也不认贫寒学子，只认真理本身……就算沈磊落能买下整座鹏城，卫骁驰可调动半个华夏的资源，但他们在超导磁体面前，和苏麟在工地搬的砖没有区别。”
骆英姿盯着氦离子钟跳动的荧光，忽然觉得铯原子的跃迁轨迹在视网膜上刻出了灼痕：“师父，师父……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狄云峥：“？”
骆英姿睁大眼睛：“噢，是两个文字，其中一个是薛字……”
狄云峥：“……薛什么？薛定谔的猫吗？”
骆英姿抚着额角道：“不对……是两个汉字，后面那个字一直闪烁，我看不清……”
狄云峥：“哦……你白天要上课，晚上要照顾你母亲，周末还要去当家教，大概率是疲劳过度，又或者是饿出幻觉来了，去吃个饭，然后回宿舍好好地睡一觉吧！”
骆英姿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咦……那两个字又消失了，好奇怪！
她做出洗耳恭听状：“好的，谢谢老师教诲！”
食堂里的番茄鸡蛋面腾起了热气，骆英姿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眉心处浮着个极淡的金印——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个“薛”字。
这世上真的有薛定谔的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