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为局,情深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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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梦如烟

夜很深了。

沈念坐在窗边,背靠着落地窗的冰冷玻璃,整栋陆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中,仿佛连风声都被屏蔽在外。

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钟表的滴答声,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在夜色中被放大。

她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没有开启的水晶吊灯,像一块被钉住的冰块,不动,也不碎。

首饰盒仍旧被放在床头柜底层。那封信的副本,她已经藏进了自己随身的拉链内袋里——这是职业习惯,任何关键证据,都要随身携带。

可她没有睡意。

因为她清楚,今晚开始,她必须住进这个房子——这个吞过人、噬过魂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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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她还是睡着了。

但那不是平静的睡眠,而是一场破碎的、充满回音的梦。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条走廊上。

那条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镜子,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她的背影,却没有一个人影是回头的。

脚下是厚重的红色地毯,一直铺向尽头——那里有一扇门,门后传出低语。

像是有人在哭,又像在笑。

她伸手去开那扇门,却发现手上沾满了红色的花瓣。那些花瓣一片一片从她掌心剥落,落在地毯上,像血滴。

门开了。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穿着白衣,头发被梳得一丝不乱,嘴角挂着熟悉的弧度。

是她母亲。

“不。”沈念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她。”

那女人转头,眼神冷静、深邃,却带着一种扭曲的温柔:“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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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猛地睁眼。

大汗淋漓。

她坐起来,捂住胸口,心跳快得像敲鼓。

屋子安静得过分,窗帘半拉,月光斜斜地照在地板上,打出她的影子——凌乱、不完整。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像在寻找梦里的那面镜子。

可没有镜子。

这个房间,从设计上就不允许人看清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冰冷直透脚心。

她想喝水,便披了件长毛衣,悄然下楼。

途经长廊时,她看到壁炉前的那面铜镜,不知何时已经被擦亮。

她的影子在镜中显得过分清晰,连眼神里的焦躁都被精准捕捉。

她下意识地走近——

“你知道为什么那面镜子一直被遮住吗?”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沈念一惊,转身,正对上陆辞洲靠在楼梯柱子上的身影。

他穿着灰色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落在她赤裸的脚上。

“晚上不睡,在这照鬼?”

“我梦见了她。”沈念声音沙哑。

“她?”

“你母亲。”

陆辞洲没有动,但他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在梦里跟我说了一句话。”沈念低头,像在对自己说:“她说她不是我妈……她说,她是我。”

屋内一片沉寂。

“你太累了。”他淡淡地说。

“你为什么擦亮了这面镜子?”她突然问。

“我没有。”他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望向镜中。

镜子映出他们两人,一个穿着灰色,一个穿着白——像天平两端。

“这面镜子,是你母亲留下的?”她轻声问。

“是她房间的镜子,后来被搬出来。”

“为什么?”

“她说她照镜子,会看到另一个自己。”

“你信吗?”

陆辞洲垂眸,不置可否。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沉缓:“她晚期,有幻视。”

沈念望着他:“所以她死前的那半年,你都不敢进她的病房?”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敢确定,我进去的人,是不是我。”

她愣住了。

厨房开着小灯。

沈念站在流理台前烧水,陆辞洲靠在门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怕水的?”

他突然问。

沈念没有抬头:“你调查得挺细。”

“你在心理所那三年,从不洗澡,只冲热雾。”

“但你现在能下水了。”

她终于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能?”

“因为你湿着头发。”

两人相对而立,热水壶开始发出微响。

“你其实比你母亲更擅长掌控人。”沈念说。

“她控制行为,你控制细节。”

“可你最大的恐惧是什么?”她忽然靠近一步,低声,“是你控制不了自己。”

她望进他眼底:“你怕梦里那个疯子,是你。”

他没有回答。

“但你放心。”沈念转身,将水倒入杯中,推给他。

“我会在你疯掉之前,拉住你。”

“就像她曾经试图拉住你那样。”

陆辞洲望着她,目光压得很深。

“你到底是谁?”

沈念轻轻一笑:“你不是一直在猜吗?”

“继续猜,别猜出来。”

“真相这种东西,只适合最后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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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水杯回到楼上。

脚步落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

她站在房门口,忽然停下脚步。

因为她的门缝——多了一张纸条。

她捡起,是一个折叠整齐的便签本。

打开,只写了一句话:

“A-7,你还没走?”

字迹熟悉,不是女佣的,也不是仆人的。

是陆母的笔迹。

她忽然明白——

这栋宅子,不只是囚禁了她的过去,

也囚禁了某些尚未消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