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探秘辛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林默确认阿涟熟睡后，轻轻合上客栈的房门。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易容后的平凡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在门框留下星能印记，转身没入夜色。
铁流城的街道比白日更加阴森。巡逻士兵的火把在街角游弋，像一条条赤红的毒蛇。林默贴着墙根阴影前行，每一步都避开月光。
“太反常了...“
他望着远处城主府方向泛起的暗红色光晕，眉头紧锁。按理说身边这个女子应该就是铁流城主，可城中戒严搜查的架势，又像是在寻找失踪的重要人物。
拐角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林默闪身躲进一处屋檐阴影，看着一队黑甲武士列队走过。为首的队长太阳穴微微鼓起，行走时地面细尘无风自动——燃血境高手！
“机会。“
他从怀中取出配制的“夜鸮散“，这种药粉能让人在三息内昏迷。待巡逻队经过拐角时，药粉随风飘散。
队尾的武士最先倒下，像被抽了骨头的鱼。队长警觉回头，却见队员一个接一个软倒。
“谁——“
林默的铁剑已经抵在他后心。剑锋上淬了麻痹筋脉的“青蛇涎“，这是他这几日暗中配制的毒药。
“别出声。“林默压低声音，“带我去个安静地方聊聊。“
半刻钟后，废弃的铸剑坊内。林默用铁链将队长捆在淬火池边，又往他嘴里塞了颗“真言丹“——这是黑锋堡秘传的审讯药物。
队长幽幽转醒，看清环境后瞳孔骤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林默蹲在他面前，“告诉我，铁流城主现在在哪？“
“城主在...“队长的眼神突然涣散，真言丹开始起效，“在天机阁闭关...“
“那为何全城戒严？“
“七日前的刺杀...“队长面部肌肉抽搐，似乎在抵抗药效，“城主重伤...大长老下令...“
林默眼中精光一闪：“刺杀者是谁？“
“不...不知道...“队长突然剧烈挣扎，“但城主中的是...是影卫的千蛛毒...“
这个回答让林默心头一震。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铁流城主确实遭遇不测，而且是被自己人下的毒手！
“城中可有密道？“林默压低声音追问。
“密道？“队长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只负责巡逻...啊！“
突然，一道赤色流光破窗而入，精准地击中队长咽喉。林默迅速翻滚避开，只见一支赤蛟箭深深插入队长喉间，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赤蛟卫！“
林默心头警铃大作。这是铁流城最精锐的部队，每个成员至少是通脉境巅峰。他不敢恋战，纵身跃上房梁，从破败的屋顶缺口窜出。
远处传来急促的哨声，十余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最前方那人手持赤蛟长弓，每一步踏出，地面就泛起血色波纹。
“至少燃血境巅峰...“
林默身形如鬼魅般在屋脊间穿梭，很快甩开追兵。他在一处高塔上驻足回望，城主府天机阁顶层的窗口亮着诡异的红光，隐约可见四个身影正在商议什么。
突然，红光暴涨，整个铁流城的狗同时狂吠起来。林默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客栈近在咫尺，他却猛地刹住脚步——他留下的星能印记被触动了！
破窗而入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阿涟蜷缩在墙角，脸上的易容面具被撕开一半。床边站着个穿影卫服饰的人，正举着赤蛟纹匕首朝她刺去——
“住手！“
铁剑如流星贯空，将那影卫钉在墙上。林默正要补刀，却听阿涟尖叫：“别杀他！“
影卫的面具突然碎裂，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那人咳着血沫，竟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终于...找到您了...“
阿涟扑到那人身前，泪水夺眶而出：“我认识你...你的眼睛...“
“属下...石三...“影卫艰难地掏出一张染血的羊皮纸，“这是...出城路线...别再回来...“
林默警惕地接过羊皮纸，发现上面详细标注着一条从城西旧祠堂通往城外的秘密路线。
“四大家族已经...“石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大口鲜血，“掌控城池...城主...生死未卜...“
“我到底是谁？“阿涟跪在石三身边，泪水滚落。
石三颤抖的手想要触碰阿涟的脸，却在半空中僵住：“您...是...“话未说完，他的手重重落下，再无声息。
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林默当机立断：“走！“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小巷向城西潜行。街道上的巡逻比先前更加密集，不时有骑兵举着火把呼啸而过。
“前面就是旧祠堂。“林默指着远处一座破败的建筑。
突然，阿涟抓住林默的手臂：“等等...我想起来了...这个祠堂...“
“怎么？“
“有埋伏...“她的声音颤抖，“我见过...很多人死在这里...“
林默心头一紧，但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没时间了，赌一把！“
两人冲进祠堂，按照地图指示找到了隐藏的石板。移开石板后，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跳！“
他们纵身跃入洞中，身后传来追兵的怒吼声。就在石板重新合上的瞬间，一支赤蛟箭“叮“地钉在了石板上。
黑暗中，林默拉着阿涟的手，沿着湿滑的台阶向下摸索。水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潺潺的水声在耳边回响。
“小心脚下。“林默低声提醒，“这里可能有——“
话音未落，阿涟突然惊叫一声，脚下一滑向前栽去。林默急忙拉住她，却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机关！快跑！“
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尖啸。林默将阿涟护在身下，铁剑舞出一片剑幕。
“铛铛铛“的金属碰撞声在水道中回荡。箭雨过后，远处亮起了火把的光亮。
“被发现了！“林默拉起阿涟，“跳进水里！“
两人纵身跃入冰冷的水中，顺着湍急的水流向前漂去。身后的追兵叫嚷着也跳入水中，但很快被暗流冲散。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渐平缓。林默拖着精疲力尽的阿涟爬上一处浅滩。月光从头顶的排水口洒落，照亮了这个隐蔽的出口。
“我们出来了。“林默喘着粗气说。
阿涟瘫坐在地上，湿透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她望着远处铁流城高耸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事...“她轻声说，“关于那个祠堂...关于铁流城...“
林默拧干衣角的水：“等安全了再说。现在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整。“
他伸手扶起阿涟，两人沿着河岸的芦苇丛艰难前行。远处，铁流城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城墙上巡逻的火把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而在城墙最高处的天机阁，四个身影正凭栏远望，手中把玩着一枚残缺的城主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