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投资人先生

第一卷·青铜提灯第一章投资人先生

蒸汽列车喷出的白雾裹着煤渣味扑在窗户上时，我正用银匙搅动第三杯加了三块方糖的红茶。杯底沉淀着几粒未能溶解的糖晶，在穿过玻璃窗的阳光下像微型钻石般闪烁。

“先生，您需要续杯吗？“乘务员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抬头时故意让左眼的单片眼镜反射阳光，看着他下意识偏头的动作微笑：“不必了，毕竟...“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红茶立刻蒸腾起金色的热气，“我习惯自己加热。“

列车恰好驶入隧道，黑暗降临的瞬间，我藏在袖中的青铜提灯亮起微光。乘务员的影子在车厢壁纸上扭曲变形，演绎出他上周在储物间偷喝乘客白兰地的场景。我注视着壁纸上晃动的阴影戏剧，直到光明重新降临。

“您...您...“乘务员的脸比阿霍瓦郡的苹果还红。

“投资建议。“我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秒针正指向绘有愚者标志的位置，“永远别在阴影里做亏心事。“

当列车停靠在贝克兰德站台时，我的行李箱里多了瓶包装精美的白兰地——来自那位乘务员“自愿“赠送的投资回报。走出车站的瞬间，潮湿的雾气裹着这座城市特有的金属与香水味扑面而来。我站在维多利亚风格建筑群的阴影里，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铜哨。

“致最伟大的愚者先生...“我在哨声间隙低声念道，铜哨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密的灰雾纹路。

灰雾之上的古老宫殿里，我故意迟到了三分钟。当那些笼罩在灰雾中的高背椅映入眼帘时，我让青铜提灯的灯光在脚下铺成星芒状的光毯。“各位可以称呼我...投资人先生。“我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回声效果，灯影里浮现出正在啃太阳蛋糕的奥黛丽小姐明天会穿的裙装样式。

正义小姐的叉子僵在半空，奶油沾在了她精致的嘴角。

“投资人先生？“倒吊人阿尔杰的嗓音明显绷紧了，他阴影里藏着的镀金指节正微微发颤。

我将提灯放在高背椅前，灯光突然暴涨。在众人本能闭眼的瞬间，我已经把三张印有不同徽记的卡片滑到长桌中央：“今日特供投资选项：一、知道'观众'途径的某个有趣秘密；二、获取能让'水手'途径晋升的仪式地点；三...“

我的目光扫过沉默的魔术师佛尔思，她手腕上的灵性直觉正在疯狂预警。

“三、帮某位女士解决满月呓语的问题。“我故意让最后一张卡片在佛尔思面前翻转，露出上面绘有血色月亮的图案。

灰雾突然剧烈翻腾，愚者先生的手指在青铜长桌上敲出沉闷的回响。我知道祂在警告我——这位复苏的古神显然看穿了我灯影里暗藏的戏法。那些看似随机的预言画面，其实是我用三百七十九次黄昏时分的记忆碎片精心编织的骗局。

“投资人先生似乎很了解我们。“愚者的声音里带着神性特有的嗡鸣。

我抚胸行礼时，袖口滑落一片影子羽毛，正好落在正义小姐的裙摆上：“只是做了必要的市场调研。毕竟...“单片眼镜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好的投资需要了解客户需求。“

当灰雾开始排斥我的存在时，我最后看了眼阿尔杰阴影中蠕动的黄金色斑块——那是我上个月在他船上留下的“投资印记“。这位未来的船长还不知道，每当月光照耀甲板，他的骨骼就会多一分金属质感。

回归现实世界的瞬间，我出现在东区某个阴暗小巷。墙角的污水突然泛起金色涟漪，我迅速侧身避开从水面刺出的阳光长矛。

“路西法·晨星。“水面浮现出由光粒组成的文字，“你越界了。“

我摘下被阳光灼出焦痕的礼帽，从提灯里倒出一滴凝固的晨光。当这滴金色液体落入污水，整个水洼瞬间沸腾蒸发，空中飘散起带着海腥味的金色粉末。

“告诉你们的主子。“我用鞋尖碾碎最后一点光斑，“下次派个序列3以上的来。“

走出小巷时，怀表显示下午四点整。我望着贝克兰德永远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很想看看真正的日落——不是记忆中那五百九十九次日落的任何一次，而是带着这个时代特有工业烟尘的、崭新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