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礼数
一大早，徐志刚喝完药，徐睿就带着徐佳和徐静来了。
“大哥，大嫂，我带她们来道歉。”徐睿语气里带着歉意。
徐佳和徐静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一场，低着头站在后头。
“大哥，大嫂，对不起。”俩人异口同声，声音小的快要听不清。
唐怡瞥了一眼两人。
徐佳满脸委屈，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
徐静却咬着嘴唇，眼里藏着不甘，甚至还有点恨意。
唐怡和徐志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你大哥都解释清楚了。”唐怡摆了摆手。
“大嫂……”徐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母亲请了李书，后日要来教你学规矩。”
等徐睿几人走了，徐志见唐怡闷不吭声地坐着，以为她在发愁。
“咳，别怕，有我在呢！”
“我怕啥？”唐怡翻了个白眼，“我是在琢磨董氏的意图！”
“实在不行，就拿我当挡箭牌！”徐志微微一笑。
两天后，董氏把唐怡叫到厅堂。
一进门，唐怡就瞧见了那位书姐姐。
“这是李书，她父亲是秀才，从小饱读诗书。这段日子她住在府里，由她来教你礼仪。”董氏说完，便离开了。
唐怡上下打量着李书，藕荷色衣裙衬得人清雅，杏眼温润，身段纤细，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
等屋里只剩她们俩，唐怡主动凑近，笑嘻嘻道：“我叫唐怡，你多大？”
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文静秀气的姑娘。
“十五，我来教你礼仪。”李书一板一眼地说道，声音轻柔却透着认真。
“好！那我叫你小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全当解闷了。
况且，李书眼神温和，丝毫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万福礼。”李书双手叠在腰间，微微屈膝低头，“这是女子常见礼。”
“跪拜礼，跪地叩首，动作要轻缓。”她顿了顿，“这是对长辈的大礼。”
“奉茶时双手捧盏，举案齐眉。”李书虚托茶盏，仪态恭敬，“这是待客之道。”
“简单！”唐怡学得飞快，动作虽不够优雅，倒也像模像样。
李书又细细说了许多规矩，唐怡一边学一边逗一逗对方。
唐怡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倒不是她不想学，而是这些礼仪规矩仿佛早就刻在骨子里，甚至比李书教的还要繁琐。
怕是失忆前的肌肉记忆吧？
“都会了，咱们歇会儿！”唐怡一把拽住李书的袖子，把人按到凳子上。
唐怡依旧保持我行我素的坐姿。
李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
眼底却满是羡慕与向往。
唐怡拿着桂花糕的动作一顿。
打从见第一面起，她就觉得李书身上有股违和感。
李书得知唐怡识字后，便提议道：“那我教你算账吧！”
让古代人教她算数，她怕李书会怀疑人生！
“不用，不用！”唐怡急忙摆了摆手。
可李书铁了心要教，竟真搬来算盘。
唐怡只能勉为其难的洗耳恭听。
李书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讲着各种她听不懂的语句。
唐怡的头都要大了！
她没用过算盘，毕竟那个年代有计算机和手机。
“要不，我笔算？”她摸出毛笔。
“笔算？”李书茫然地眨眨眼。
半刻钟后，宣纸上墨迹未干，唐怡已经推过答案：“6854。”
李书震惊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崇拜。
唐怡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小书，你喜欢算账？”
于是教学角色彻底颠倒。
往后几日，总见李书拿着毛笔追在唐怡身后问东问西。
而唐怡望着这个突然鲜活起来的大家闺秀，终于明白当初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徐志原以为，自家娘子学礼仪不过三天就会哭丧着脸回来诉苦。
谁知一连数日，只有就寝时才能见着人影，有时唐怡甚至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写满古怪符号的草纸。
那李书莫不是个狐狸精？
徐志盯着空荡荡的床榻直磨牙。
这日终于逮到唐怡在院里晒太阳，徐志状似无意地挨过去：“最近忙什么呢？”
“在学算数！”唐怡突然打开话匣子，“小书可厉害了！”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话语里全是对李书的崇拜和赞赏。
很好！
徐志捏碎一块核桃酥。
他的娘子要被拐跑了！
“明日歇歇吧。”他试图挣扎。
“嗯，明天不学，”唐怡欢快地晃着腿，“我和小书约好了去逛集市。”
“……”
徐志现在特别希望李书能立马消失。
第二天，李书和唐怡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唐怡像只初出笼的雀儿一样，满街乱飞。
转过街角，朱漆描金的楼阁出现在俩人面前。
门楣匾额上写着“春风阁”三个字。
“我很好奇里面什么样？”唐怡突然停住，眼睛亮得惊人。
“这有失体统！”声音压得极低，耳尖却红了。
“我们可以换个男装！”唐怡轻声在她耳边细语。
“不行！”李书皱眉，一脸的不赞同。
“小书，其实你也好奇！”唐怡戳穿她绷紧的嘴角，“你偷瞄好几眼了。”
“不，不行。”李书再次坚定的拒绝。
坚定的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骗鬼呢！
唐怡憋着笑，突然拽她钻进成衣铺。
半刻钟后，两个“少年郎”扭扭捏捏站在青楼后巷。
唐怡往她手里塞了把折扇，“现在你是李公子，我是唐少爷。”
俩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春风阁的内堂。
“二位公子，咱们这儿...”老鸨摇着团扇的手突然顿住，目光在她们粗布衣衫上打了个转，“最低消要五两银子呢。”
唐怡僵在原地。
这么贵！她咋不去抢呢？
俩人都没有银子，就身上的粗布衫还是花十文钱租的。
“我们走错了！”唐怡拽着李书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金丝楠木戏台上，舞姬曼妙的舞姿让俩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看过最美的舞蹈，古代人可真会享受！
“快走！快走！”
俩人狼狈的被赶了出来。
“开心吗？”
唐怡看着笑脸如花的李书，这是和这几天完全不一样的李书。
脱去了伪装和束缚，做了回真正的自己。
李书愣了片刻，露出了笑容，“谢谢你，我很开心。”
唐怡满心欢喜的拽了拽李书，却发现身旁的人突然僵在原地，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