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小县城

暮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小县城的街道染得愈发昏暗。李明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破碎又扭曲。半小时前，他刚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争吵，相恋三年的女友在出租屋门口决然离去，刺耳的话语如利刃般扎进他的心脏：“跟着你永远看不到未来！”此刻，他的膝盖在摔落时被蹭破，血丝渗进粗糙的裤管，手掌也被碎石划出道道伤痕，而更痛的，是那颗被碾碎的心。

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李明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在工厂流水线上日复一日的机械劳作，微薄的工资仅够勉强维持生计，无数个加班的夜晚，连月光都显得那么遥远。他忽然意识到，若继续困在这个小县城，自己的人生或许就将这样一眼望到头。不行！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去大城市，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他挣扎着起身，膝盖的疼痛让他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晃来晃去。好不容易挪到路边，他颤抖着抬起手，奋力朝远处驶来的出租车招手。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出租车缓缓停下，李明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爬进后座，蜷缩在角落里。“师傅，走成华大道，去×××小区。”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司机透过后视镜，目光在他狼狈的模样上短暂停留，随后默默发动车子，引擎的轰鸣声中，车子载着满身伤痕的李明，向着黑夜深处疾驰而去。

不到十分钟，出租车稳稳停在小区旁的出租屋前。李明从破旧的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零钱，那是他仅存的积蓄，一张一张仔细数过后，将所有钱递给司机。推开车门时，夜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间狭小的屋子。

推开家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暖。李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机械地收了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走进浴室，热水哗啦啦地流淌，冲刷着他满身的疲惫与伤痕，也冲不掉心底的绝望与不甘。洗完澡，他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赤着脚走向墙角那个积满灰尘、从未用过的药箱。

掀开箱盖，里面的药品杂乱无章。李明颤抖着双手，翻找出那盒止痛药，瓶身的标签已经有些模糊。他咬着牙，将药膏狠狠涂抹在膝盖和手掌的伤口上，刺痛感瞬间蔓延全身，他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敷完药，他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混沌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将李明从睡梦中拽醒。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瞥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心中竟涌起一股在恋爱前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内心却有了新的方向。

简单吃过早餐，李明坐在床边，握着那部屏幕摇摇欲坠的诺基亚手机，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父母关切的声音，他喉咙发紧，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借钱的请求。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是父亲沉稳的回应：“别担心，孩子，爸这就给你打。”挂断电话，李明的眼眶微微湿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攥着手机，李明打开购票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选定了一张前往龙都的火车票，发车时间就在明天清晨。看着手机上的购票成功提示，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那片广阔的天空，眼神中渐渐燃起希望的光芒。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县城，即将成为他追梦路上的起点，而明天，他将带着满身伤痕与满心期待，踏上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