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倒悬真相
暴雨冲刷着疗养院的青灰砖墙，苏岁岁凝视着病历本上的“林若初“三个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铁盒里，最后一件未解之物。
“患者自述产生严重认知障碍，坚称自己是1987年穿越而来...“主治医师的钢笔字迹被水渍晕开，落款日期是1975年6月18日——她重生的日子。
“在看什么？“陆沉舟端着姜茶推门而入，肩头军装被雨浸成深绿。
苏岁岁将病历推过去，玻璃窗映出她苍白的脸：“我母亲林秋月，原名林若初，是北戴河疗养院1975年的病患。“她指着诊断结论，“精神分裂，伴有妄想症状。“
陆沉舟目光骤然锋利：“发病时间在你生日当天。“
“1975年6月18日，她生下我后突然发疯。“苏岁岁抽出夹层里的照片，画面里年轻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疗养院蔷薇架下，背后站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认得他吗？“
陆沉舟瞳孔骤缩：“现任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周明远。“
雷鸣轰然炸响，苏岁岁轻笑出声。照片背面的钢笔字在闪电中清晰可辨：明远与若初摄于北戴河，1975年夏。
......
三天前的深夜，当苏岁岁在安全屋打开母亲遗物时，绝不会想到真相如此荒诞。铁盒里除了病历，还有五封未寄出的信，字迹从娟秀到癫狂：
【明远，我们的孩子眼睛和你一模一样...他们说我疯了，非要给孩子登记成苏建国的...】
【他们篡改了我的记忆！我不是林秋月，是参与时光机项目的林若初！岁岁是穿越者，她的基因...】
最后封信只剩残片：【...当岁岁十八岁觉醒时，去北戴河找...】
“你母亲是'昆仑计划'的初代研究员。“陆沉舟突然开口，从贴身口袋取出枚青铜钥匙，“这是在你溺亡现场发现的，上面刻着同样的图腾。“
钥匙柄部，双蛇缠绕的纹样与病历本扉页的印章如出一辙。
“三年前我重启调查，发现这个符号代表国家绝密项目。“他转动钥匙，机关弹开露出微型胶卷，“他们在研究可控核聚变时，意外打开了时空裂缝。“
投影仪在墙面投下斑驳影像：1975年的实验室里，林若初隆起的腹部连接着无数电极，屏幕上的胎儿脑波图剧烈震荡。
“你是首个时空锚点。“陆沉舟声音干涩，“他们在你基因里刻入回溯程序，当本体死亡就会触发重生。而你母亲...是被迫遗忘的实验品。“
苏岁岁盯着影像中嘶喊的母亲，指甲刺进掌心。前世她以为的偶然重生，竟是早有预谋的轮回。
“王婉柔呢？她怎么会...“
“她是二代实验体。“陆沉舟切换幻灯片，1990年的监控画面里，王婉柔正将溺水的苏岁岁按入冰河，“当锚点被破坏，备用系统就会启动。“
画面突然跳转，穿着白大褂的周明远正在记录：“实验体0207表现优异，成功继承锚点记忆...“
苏岁岁猛地关掉投影。黑暗中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不知是雨是泪。她忽然想起前世死后漂浮在虚空时听到的机械音：【检测到锚点异常，启动清除程序】
“所以我的重生不是奇迹，“她笑得凄楚，“是被人设计好的循环？“
陆沉舟突然扳过她的肩，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情绪：“昨晚我黑进疗养院数据库，发现1975年6月18日...还有另一个婴儿的出生记录。“
他调出档案照片。泛黄的产房记录表上，林若初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另一个男婴的编号：0001。
“根据血样对比，“陆沉舟解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双蛇纹身，“我就是那个本该被销毁的失败品。“
......
暴雨在黎明前停歇。苏岁岁站在疗养院地下一层的实验室里，看着培养舱中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少女躯体，终于明白周明远办公室那幅“女儿“的油画从何而来。
“第三代克隆体。“陆沉舟用枪托砸碎操作台玻璃，取出日志本，“1987年启动，用于替代意外觉醒的你。“
日志最新条目刺痛了她的眼：【实验体0301出现排异反应，需尽快回收初代锚点。建议启用二号方案：诱捕陆沉舟，刺激0001号暴走基因...】
“小心！“陆沉舟突然扑倒她。子弹擦着发梢掠过，在培养舱上炸开蛛网裂痕。
周明远举着勃朗宁从暗门走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真是感人，我的两个作品终于见面了。“
“父亲。“陆沉舟将苏岁岁护在身后，这个称呼让周明远笑意更深。
“纠正一下，是造物主。“他转动腕表，整个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嗡鸣，“你以为当年为什么留你性命？你的暴走基因能让锚点更快觉醒——“
陆沉舟突然踉跄跪地，脖颈青筋暴起，双蛇纹身泛起诡异蓝光。苏岁岁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发现他皮肤烫得吓人。
“住手！“她冲周明远嘶喊，“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聪明的孩子。“周明远关掉控制器，“回到你该在的位置，继续做温顺的锚点。至于这个残次品...“他踢了踢昏迷的陆沉舟，“该报废了。“
苏岁岁垂眸掩去眼底寒光，再抬头时已是乖巧模样：“我可以跟您走，但我想知道...王婉柔算什么？“
“培养皿里的杂草罢了。“周明远俯身替她整理衣领，“她以为那些小动作能瞒过我？不过是用她刺激你觉醒的工具...“
话音未落，苏岁岁突然拔出发簪刺入他颈动脉。这是她重生后每天练习的动作，快准狠得像条毒蛇。
“忘了说，“她在周明远惊恐的目光中微笑，“我觉醒的不只是记忆...“簪尖毒素迅速蔓延，“还有林若初的基因改造能力。“
警报声震耳欲聋。苏岁岁背起陆沉舟冲向应急通道，身后传来克隆体苏醒的机械音。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却在拐角撞见举着相机的王婉柔。
“精彩。“王婉柔按下快门，“你说这些照片交给纪委，你那当工人的养父会不会被当成间谍？“
苏岁岁盯着她衣领露出的项链——挂着装有自己血液的玻璃瓶，突然笑了：“你注射了我的基因血清？“
王婉柔脸色骤变。
“知道为什么你是二代实验体吗？“苏岁岁逼近一步，“因为你的基因链有78处缺陷，强行融合只会...“她故意停顿，“啊，最近是不是经常流鼻血？“
王婉柔慌忙擦拭突然涌出的鼻血，苏岁岁趁机撞开她。混乱中相片洒落一地，王婉柔突然尖叫着抓向自己手臂——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救...救我...“她伸手想抓苏岁岁的裤脚。
“像你前世救我那样吗？“苏岁岁踩碎她的相机，头也不回地冲进雨幕。
......
三个月后，深圳证券交易所。苏岁岁站在贵宾室落地窗前，看着大屏上飞涨的万科股价。陆沉舟从身后环住她，枪茧未褪的手掌覆上她小腹。
“他今天踢你了吗？“
“你当是踢足球啊。“苏岁岁笑着转身，真丝旗袍下隆起温柔的弧度，“纪委那边...“
“周明远派系全数落马，王婉柔在监狱里器官衰竭而死。“陆沉舟轻吻她眉心，“至于我们的孩子，会是真正的自由人。“
窗外春雨潇潇，苏岁岁抚摸着手腕上的双蛇玉镯。这是从周明远密室找到的密钥，能打开昆仑计划所有黑匣子。当最后一个克隆体停止呼吸时，她在虚空中听到了久违的机械音：
【检测到锚点升级为管理员，是否格式化系统？】
她选择了否。
毕竟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还需要恶人来做摆渡者。就像此刻交易所里那些满脸贪婪的股民，很快会在海南房地产泡沫中体会倾家荡产的滋味——而她和陆沉舟，早已在东京证券交易所布局做空。
“回家吧。“陆沉舟为她披上外套，“爸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苏岁岁望着玻璃幕墙上交叠的身影，恍惚看到两个浑身浴血的灵魂正在相拥。他们身后，1992年的春天正在降临，而镣铐与王冠都化作春雨，渗入新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