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够胆的上前领死!
烈日当空,王卷之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着面前这群衣衫褴褛的溃兵一时愣怔。
断刃锈蚀的腰刀,削尖的枣木棍,甚至还有钉着铁钉的门闩。
最前排的汉子举着把豁口草叉,叉齿上还黏着干涸的血痂。
“驴日的!你疯了!”
王二拽着他退到土墙边,老营兵双眼充血,刀尖正对着个穿百衲衣的溃兵。
顾正炎弓弦绷紧的吱呀声惊醒了王卷之,书生此刻褪去了文弱模样,箭矢卡在指缝,箭头微微颤动。
“驴日的鬼迷心窍了?”
王二的唾沫星子差点没喷到王卷之脸上:
“你当这是甚太平年景?你个驴日的知不知道就你摸出的十个铜子,够买三条人命”
话音刚落,王卷之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了,这早已不是那个能用二维码施舍善意的时代。
他竟忘了,这是崇祯十六年的河南道,十个铜钱足以让慈母易子而食的时代。
原来穿越一天,他心底仍藏着可笑的现代慈悲,却忘了乱世生存的第一铁律。
当善意会招来杀身之祸时,刀锋便是唯一的语言。
“狗官!”
一个溃兵啐了一口,陶土色的脸上青筋暴起:
“把金子交出来!咱们就想凑点活命钱,给娃儿换口稀粥!”
他身后的流民开始用木棍敲打地面,干裂的黄土扬起一阵呛人的尘雾。
王二闻言嗤笑道:
“活命钱?给娃儿换口稀粥?驴日的自己都快饿成干尸了,充什么大尾巴狼!”
“呸!”
说着,王二的厚背刀挽了个刀花:
“就你们这几十个恶狗还真不够哥仨砍得,告诉你们,西十里鞑子哨铺躺着十七具尸首。”
说着,他指了指王卷之:
“我大哥一人单挑十七个鞑子塘骑,砍得那些狗娘养的人头滚滚,不信大可去瞅瞅!”
王卷之心里暗骂这老阴比真能吹,但手上动作不停,苗刀“铮”地出鞘,在空中舞出个漂亮的刀花。
阳光下刀光如水,吓得前排溃兵齐刷刷后退三步。
“扯球谎!”
人堆里突然蹿出个疤脸指着王二:
“真这么能耐,咋不去打建奴?”
说着他踹翻个流民吼道:
“兄弟们并肩子上!宰了这三个狗官换粮!”
嗖的一声,顾正炎一箭“噗”地贯穿疤脸咽喉。
书生慢条斯理的搭上第二支箭:
“学生不才,囊中尚有十支箭,不知哪位壮士愿试一试?”
王卷之眼角抽搐,这书呆子要说狠是真狠啊!
顾正炎这一箭破空而出,成了压垮溃兵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是各部溃兵拼凑的乌合之众,此刻更是军心涣散。
那些活下来的老油子们互相交换着眼色,钱固然重要,可命更要紧。
王卷之敏锐地捕捉到对面阵型的松动,向前猛踏一步,苗刀一挥:
“散开!”
刀锋破空的尖啸声中,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去。
几个机灵的溃兵甚至主动拽开挡路的同伴,硬是在人堆里撕开一条通道。
“呸!”
王二朝地上啐了口黄痰,叉腰晃着脑袋:
“一群丧家犬还敢劫爷爷的道,额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话音刚落,老营兵晃着头大步向前,褡裢里的铜钱叮当乱响。
“小心!”
顾正炎急呼刚起,斜刺里窜出个裹着破袄的流民,手中断刃直劈王二脖颈!
王卷之的苗刀比思维更快。
左手拽住王二后领暴退半步,右手刀锋自下而上挑飞断刃,顺势突刺贯入偷袭者咽喉,整套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尸体栽倒时扬起团黄尘,露出张稚气未脱的脸。
这溃兵不过十二三岁,八成是李自成的“孩儿兵”。
王二尚来不及反应,三个同样装扮的孩童从人堆里暴起!
“滚回去!”
王卷之一脚踹飞王二,苗刀已旋身劈向右侧。
刀光如瀑。
最前头的孩子被一刀劈飞,第二人手腕齐根而断,第三人刚要后撤就被刀背拍碎膝盖。
王卷之的棉甲上溅满血点,抬脚将惨叫的“孩儿兵”踹翻:
“闯王就只教了你们装流民搞偷袭?”
那边王二滚到墙边刚刚站起,厚背刀直接砍翻个想要近前的溃兵:
“驴日的!额日你先人......”
话未落音,顾正炎一箭贯穿另一个靠前溃兵,箭矢余势未消,带着那人撞进土墙。
血雾未散,溃兵堆里炸起一声嘶吼:
“剁了这几个狗官抢金子啊!”
十多个原属各路兵马的亡命徒赤着眼向王二这边冲来。
顾正炎三支连珠箭钉穿最先扑来的三人眉心后,拽着王二暴退!
“王大,快进屋!”
书生一脚踹开半掩的破门,冲着正与五名溃兵缠斗的王卷之嘶吼一声。
王卷之的苗刀虽有三尺三寸优势,但对面三人使着丈二钉耙封住中路,左右两侧还有枣木棍戳向下盘。
王卷之后撤半步,刀锋自右下方撩起,一招“拗步上剃”,一刀削飞了钉耙手的三根手指。
“啊!!!”
断指溃兵踉跄后退时,左侧枣木棍趁机扫向膝弯,王卷之顺势旋身,苗刀借离心力劈出弧光。
一招“迎推刺”变招,刀背拍退偷袭者的同时,刀尖已刺入右侧持棍者的肋间。
腥臭热血喷溅,王卷之突觉脑后生风。
原是使钉耙的溃兵正一棍捅来,他勉强偏头避过,耙齿在肩甲刮出串火星。
苗刀卡在死者肋间不及拔出,第三个钉耙手已挺着钉耙扫向王卷之的脖子!
“铛!”
顾正炎的箭矢撞偏钉耙,箭簇擦着王卷之耳畔钉入土墙。
王卷之趁机旋腕抽刀,刀锋在尸身肋骨间一搅一抽,顺势劈断第三根钉耙。
断裂的枣木茬口炸开时,四个身影从侧面包抄而来。
王卷之改用“左右定膝势”,苗刀横在腰际左右摆荡,刀刃精准斩断两根削尖木棍。
但第五人突然滚地袭来,手中草叉直取脚踝。
王卷之腾身跃过草叉,落地时刀柄尾锤猛击对方太阳穴。
那汉子晃了晃栽倒,却拽住了苗刀刀镡。
后方溃兵趁机扑来,王卷之果断弃刀后撤,靴筒短刃已滑入掌心,在来人喉间划出半尺血口。
“接住!”
顾正炎射杀一人,随即大吼一声抛出官造腰刀。
王卷之凌空接刃,反手使出苗刀的“拗步单撩”,刀光自左下向右上斜劈,将追兵连人带棍斩杀。
血雾里他抄回苗刀,刀尖点地喘着粗气: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