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加钱
月光在韩立脸上投下青白的光晕，他仍盯着空中缓缓凝聚的光团，瞳孔还在微微震颤。
张铁猛地拍了下他后背，少年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张哥，这玩意儿该不会是邪物吧？”
“邪物？”张铁屈指弹在韩立额角，发出清脆声响，“你小子走了大运！”
“这分明就是那件能改天换命的天地异宝。”
他望着重新显露出幽绿瓶身的器物，眼底闪过一丝羡慕：“江湖传言它能借月光催熟灵药，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韩立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咧嘴笑出声，露出两颗虎牙：“要是真能催熟草药，黄龙丹、金髓丸随便造！”
“墨大夫那点要求……”
话音戛然而止，他警觉地盯着张铁，对方目光坦荡，竟真无半分觊觎之色。
张铁却突然神色一凛：“这动静太大了。”
他抬头扫视四周，夜色中树影婆娑，仿佛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全天下的修士、凡人，但凡知道异宝现世，都会红着眼来抢。到时候咱俩，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那……”韩立笑容瞬间凝固，喉结上下滚动：“张哥觉得该咋办？”
他不自觉攥紧拳头，掌心沁出冷汗。
“挪回你房里。”张铁不假思索，“开着窗引月光就行。这宝贝吸收日月精华，非一朝一夕之事。”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韩立手背，“等攒够了灵气，再琢磨怎么催熟草药。”
“我先去修炼，这是你的机缘，好生把握。”
脚步声渐渐远去，韩立盯着张铁消失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咬了咬嘴唇。
方才那番试探，本是出于保命本能，可对方坦荡的态度却让他一阵愧疚。
月光洒在绿瓶上，泛起细碎的光晕，他摩挲着瓶身暗下决心，等这宝贝发挥妙用，定要分张铁天大的好处。
毕竟若不是此人提点，自己还不知要错过多少机缘。
木门在身后重重阖上，张铁上床打坐，开始静心修炼。
直到听见隔壁传来渐起的鼾声，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烛火被他一口气吹灭，黑暗中只余指尖一抹幽光，那是《烈阳诀》运转时，在掌心凝聚的星火。
尘歌壶内，余子童的元神见他出现，顿时绿光暴涨：“张道友，想请教法术……”
“少废话。”张铁手中鬼头银刃出鞘，寒光瞬间抵住光团，“要么教，要么再尝一次千刀万刮的滋味。”
“再敢违背约定，张某不介意让你魂飞魄散！”
刀锋擦过的刹那，余子童发出尖锐的惨叫，幽绿光芒如被针刺的气球般迅速萎靡。
在断断续续的嘶吼中，余子童抖抖索索吐出玄黄铜矿的隐秘，甚至夹杂着几桩修仙界的秘闻。
可张铁只是把玩着银刃，眼底尽是嘲讽：“就这些破烂？打发叫花子呢？”
传授完火球术的修炼心得，余子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张道友，夺舍之事……”
“拿有用的东西换。”张铁头也不抬，整理着自己的记录：
“《烈阳诀》换离开此地的机会，其他情报？你得拿出让我心动的玩意儿。”
光团突然剧烈震颤：“韩立！我要夺舍韩立！”
余子童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以前我看不上他的资质，现在却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他练到长春功第三层，正适合我这炼气七层的元神入驻！”
张铁的笑声如夜枭般刺破寂静，惊得壶内空气都泛起涟漪。
他猛地抬头，眼中杀意翻涌：“你难道不知韩立是我师弟吗？”
“不过是个冷血之徒！”余子童急于辩解，绿光疯狂闪烁：“墨居仁折磨你时，他可曾说过半句公道话？”
“韩立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呀，”张铁缓缓起身，银刃在掌心转出刁钻的弧度：
“想动他……”
话音未落，寒光已在光团表面划出细小的裂痕，“得加钱！”
余子童的元神缩成一团，声音愈发虚弱：“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
“明晚，”张铁转身时，衣摆扫过地面扬起阵阵尘埃：“若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壶内光影骤暗，只留下余子童在黑暗中发出绝望的呜咽。
那幽绿的光芒，在无边的寂静中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
另一边，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韩立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银斑。
他蜷缩在床榻阴影里，屏住呼吸，耳尖几乎要贴到墙壁上。
张铁听到的“呼噜声”有节奏地响起，可他知道，那不过是自己咬破舌尖，强忍疼痛憋出的假象。
当门闩滑动的声响传来时，韩立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的手死死攥住藏在枕下的银针，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
韩立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他比谁都清楚，人心比恶鬼更可怕。
若张铁此刻破门而入抢夺绿瓶，凭他长春功第三层的修为，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大不了把瓶子给他……”韩立在心底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要留得性命，日后定能夺回！”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预期中的破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韩立佯装翻身，偷偷瞥向窗外，院中寂静得瘆人，哪有半个人影？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砖上，像只警惕的野猫般摸到张铁门前。
指尖刚触到门板，便察觉门闩从内侧牢牢卡死，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韩立靠在墙边，喉咙发紧。
月光下，他突然想起初入神手谷时，张铁把热馒头塞给他的模样。
可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竟本能地怀疑起亲近之人。
韩立抬手想抽自己耳光，半空中却又无力地垂下。
胸腔里翻涌着懊悔与自嘲，他自嘲地轻声笑了笑，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转身时，衣摆扫过墙角的绿瓶，白色光团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多疑。
“或许在这光里修炼……”
他喃喃自语，重新盘坐在地，可心思却早已不在功法之上，唯有满心的愧疚与迷茫，在月光下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