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蠢人灵机一动
张袖儿尚在武学入门阶段，招式青涩，却胜在容貌昳丽，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月牙儿一般。
这本该是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可张铁却感到一丝不安。
他想起修仙路上的艰难险阻，想起那些因情执而陨落的修士。
若是韩立就此耽于儿女情长，那双本该握紧法器的手，是否会就此松开攀登仙途的绳索？
金秋十月的彩霞山，漫山红叶如烈火燎原。
张铁望着药园里泛着莹润光泽的九百年灵药，指腹摩挲着叶片上细密的纹路，唇角不自觉勾起。
这支被韩立催熟了月余的土菇花，再有七天，就能采摘了。
然而当他抬眼望向演武场，笑意却瞬间凝固在脸上。
韩立的拂柳剑法本已练得行云流水，此刻却在张袖儿盈盈笑意中失了章法。
少年甚至顾不上正在配置的药济，任药香四溢，也要陪着少女反复拆解一招半式。
张铁倚着廊柱，看着韩立泛红的耳尖和张袖儿娇嗔的眉眼，唯有暗自叹息。
然而，变故来得毫无征兆。
一个晨雾未散的清晨，张铁如往常般闭关修炼，禁制将石屋裹得密不透风。
当朝霞刺破云层时，他收功推门，却被山谷中传来的金铁交鸣震得心头一颤。
“住手！你们别打了！”
尖锐的女声裹挟着惊慌，刺破硝烟弥漫的空气。
张铁神识如利剑般扫出，瞳孔猛地收缩。
七玄门内门弟子的玄色劲装在林间晃动，瘦高青年手中的制式长刀裹挟着腥风，正朝着韩立面门劈去。
韩立的剑招乱了分寸。
往日与张袖儿练剑时的缱绻柔情，此刻化作致命的枷锁。
他勉力格挡，剑身与刀锋相撞的火星四溅，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每当张袖儿哭喊着劝阻，他便分神回望，眼底的慌乱让招式愈发破绽百出。
“蠢货！”张铁暗骂一声，指尖已扣住三枚赤松针。
就在此时，长刀重重磕在韩立剑脊上，少年踉跄倒地，苍白的面容上满是狼狈。
瘦高青年却突然收刀入鞘，恭敬地垂首退到张袖儿身后，仿佛方才嗜血的不是他。
晨雾渐渐散去，只留下韩立瘫坐在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石屋的木门“吱呀”推开，带起一阵裹挟着血腥味的风。
韩立慌忙从地上翻身而起，衣袍上的尘土还未拍净，便强装镇定地别过脸。
他手中的长剑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剑身上蜿蜒的裂痕，无声诉说着方才的狼狈。
张铁袖中的赤松针悄然隐去，目光如刀般剜在韩立身上：
“别杵在那当木桩子，你那拙劣的表演，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他抬脚踢开地上的碎石，“一个只会蛮劲的内门弟子，竟把你逼成这般模样？”
“是怕伤到了娇人儿的心，还是骨头软得拿不动剑了？”
韩立的喉结剧烈滚动，长剑“哐当”一声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盏里的残茶泼出。
“我……”少年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每次和袖儿姑娘在一起，总觉得日子能这般过一辈子也不错。”
“可我是修仙者，不该耽于这些……”
“修仙就非得断情绝爱？”张铁突然逼近，吓得韩立后退半步：
“你怕是不知道修仙者也是可以有道侣的，更是有专门以双修功法为主的修仙宗门。”
“有大把丹药在手，还怕护不住一个凡人女子？”
韩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本以为会等来一顿痛骂，却不想张铁竟这般说。
太阳高起，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云霞，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的灵根……”
“太差了。”
“这条路本就九死一生，她一介凡人，若真与我在一起，日后我若是不幸，岂不是害她守活寡？”
“可若侥幸踏上仙途，求得长生，百年后看着她……”
少年说不下去了，喉间泛起苦涩。
“荒唐！”张铁的手掌重重落在韩立头顶，震得少年踉跄，“你连明天都未必看得见，倒操心起百年后的事？”
“你若真对她有意，就看着她投入别人怀中？”
韩立的眼眶瞬间通红，可眨眼间，那抹血色便被冰冷的清明取代。
他挺直脊背，月光落在他坚毅的面庞上：“张哥，你不会懂的。”
“有些路，一个人走，总好过两人抱憾。”
他弯腰拾起长剑，剑锋映出他决绝的眼神，“往后，莫再提此事。”
张铁望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死脑筋。”
秋风卷起谷里的枯叶，张铁望着韩立远去的背影，终究只是摇头叹息。
他以为这场关于情爱的风波，会如石沉深潭般归于平静，却不知少年心中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韩立在修炼室中盘坐，运转的灵力突然凝滞。
张铁的质问如鬼魅般在脑海中盘旋，“你若真对她有意，就看着她投入别人怀中？”
少年猛地睁眼，烛火映得他瞳孔发亮：张哥为何如此执着于他和张袖儿的事？
那关切的话语、急切的神态，难道是……
“原来如此！”韩立一拍大腿，惊得屋顶的栖鸟扑棱棱飞走。
他想起张铁平日看似憨厚的面容，想起对方望向张袖儿时若有若无的注视，越想越觉得自己窥破了惊天秘密。
修仙路上的艰难，让他选择割舍情爱，可老实的张铁又如何能轻易放下？
那藏在心底的情愫，怕是早已生根发芽。
第二日正午，厉飞雨的挑衅声如闷雷般炸开山谷。
韩立握着剑柄，看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长刀，心中突然生出一计。
“厉飞雨，劝你莫要自讨苦吃。”
他故意将长剑横在胸前，剑刃映出对方轻蔑的冷笑，“张铁的手段你也有所耳闻，他……”
韩立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狡黠，“他对袖儿姑娘的心思，可不比你浅。”
厉飞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韩立本以为这番话能劝退对方，却见寒光一闪，厉飞雨竟如发狂的野兽般冲向张铁闭关的石屋。
“哐哐哐！”刀柄撞击石门的声响震得山谷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