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单枪匹马
暴雨如银箭般砸在半岛酒店的玻璃幕墙上，阿念的指尖死死抠住监控室的金属桌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屏幕里，郁辞墨穿着黑色战术背心，单枪匹马闯入明野的地下实验室，肩头的海豚刺青在荧光藻的幽蓝光芒中若隐若现。那些曾在孤岛吞噬记忆的荧光生物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发出尖锐的哀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天敌。
“心率142次/分钟，后颈基因纹路扩散至47%。“江屿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他调出生命体征监测图，曲线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他注射了三倍剂量的基因稳定剂，这是在拿命换时间。“
阿念的视线凝固在郁辞墨腰侧的血迹上——那是昨夜突围时被机械水母划伤的伤口，此刻正渗出淡金色的荧光血，与七年前在孤岛替她挡下野狗撕咬时的色泽如出一辙。她摸向颈间的贝壳吊坠，金属外壳上还留着时景渊的体温，想起他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去找江屿，他有办法关闭意识库。
“把备用的抑制剂给我。“她突然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贴身穿着的防弹背心，后颈的蝴蝶骨处贴着微型定位器，“我要下去。“
“不行！“江屿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却在触到她眼底的冷光时骤然噤声。那双曾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与郁辞墨 identical的决绝，像极了七年前台风夜，她握着碎玻璃挡在他身前的模样。
“他从来不是单枪匹马。“阿念甩开他的手，将注射器扎进手臂，珍珠色的抑制剂顺着血管蔓延，后颈的胎记泛起微光，“双子基因的共振频率，只有我能稳定。“
地下迷宫的蓝光
潮湿的通风管道里，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阿念贴着墙壁前行，耳麦里传来郁辞墨的呼吸声，沉重而坚定，像孤岛灯塔在风暴中的心跳。荧光藻在脚边蜿蜒成路，自动避开她鞋底的海豚图腾——那是今早江屿用郁辞墨的基因液绘制的标记。
“阿砚，左侧三米有基因识别陷阱。“她压低声音，指尖抚过墙面的苔藓，触感竟与孤岛洞穴的岩壁分毫不差，“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
“潮声。“他的回答带着轻笑，子弹擦过耳际的呼啸声随之传来，“当年你用贝壳敲出的摩斯密码，我永远记得。“
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郁辞墨被锁在实验舱里接受基因检测，她躲在通风管道里，用碎贝壳敲击管道传递消息。此刻的敲击声与当年重合，三长两短的节奏里，藏着只有他们懂的暗语：我在，别怕。
地下实验室的铁门缓缓开启，明野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亮起红光，如同深海里的吞噬者。他坐在意识转移舱顶端，膝头摆着时景渊的贝壳吊坠，克隆舱在他脚下排列成环形，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郁辞墨 identical的少年。
“欢迎来到蓝鲸的心脏，阿念妹妹。“他转动吊坠，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红光映得他脸色狰狞，“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变成植物人吗？因为她想把意识从永生者的牢笼里逃出来。“
阿念的瞳孔骤缩，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她想起母亲病房里的铁皮盒，里面装着与明野同款的机械义眼零件，原来那个总在深夜抚摸她头发的女人，早已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阴谋。
“看看这个。“明野按下遥控器，全息投影在克隆舱间展开，画面里的郁辞墨被绑在实验台上，明野穿着白大褂，手里的注射器泛着冷光，“五年前的基因融合实验，其实是你母亲替你挡下了致命剂量。“
投影里的女人突然转身，阿念猛地捂住嘴——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母亲，眼神锐利如刀，白大褂下露出半截蓝鲸纹身。她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的“对不起“，不是愧疚于沉默，而是遗憾没能更早告诉你：妈妈一直在战斗。
意识海的血色黎明
意识转移舱的蓝光骤然暴涨，郁辞墨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意识，永生者们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极了孤岛夜晚的潮声。他咬碎藏在臼齿间的神经阻断剂，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却在此时，听见了阿念的声音——
“阿砚，还记得我们的海豚湾吗？“
记忆如潮水漫过意识。十二岁的孤岛海滩，他用贝壳拼出海豚的轮廓，阿念蹲在旁边，用树枝写下歪歪扭扭的“念屿“。此刻的意识海里，那些贝壳突然发出光芒，组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永生者的意识拒之门外。
“我说过，要成为你的光。“郁辞墨的声音在意识海里回荡，他看见年少的自己牵着阿念的手，在暴雨中奔跑，“而光，是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的。“
现实中的实验室里，阿念举起改装过的麻醉枪，准星锁定明野的机械义眼。却在这时，克隆舱的玻璃突然全部碎裂，三百六十个“郁辞墨“同时睁眼，后颈的金色纹路组成完整的蓝鲸图腾。
“这才是蓝鲸计划的终极形态。“明野的笑声里带着癫狂，“当三百六十个意识同时苏醒，你的大脑会被撕成碎片，而阿念——“他突然指向阿念，“会成为我们共同的宿主。“
郁辞墨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意识海的屏障出现裂痕。千钧一发之际，阿念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后颈与他 identical的海豚纹身——那是用他的基因液临时纹上的共振装置。
“潮汐共振，启动。“她的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两枚戒指同时发出强光，蓝光与白光在实验室里交织成网，“现在，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破碎的永生梦
荧光藻在共振频率下剧烈沸腾，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明野的机械义眼迸出火花，他惊恐地看着克隆体们纷纷倒地，金色纹路如退潮般消失，露出与他 identical的面容——原来所谓的“完美克隆体“，不过是他基因缺陷的修补品。
“为什么......“他跪在地上，看着郁辞墨一步步走近，“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你总是赢家？“
“因为你从来不懂。“郁辞墨捡起地上的贝壳吊坠，芯片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光，“真正的强大不是掌控生命，而是守护所爱。“
阿念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后颈，那里的金色纹路已退成淡淡的阴影，像被潮水冲刷过的沙滩。她想起孤岛的天文馆落成那天，他说过的话：“星星之所以闪耀，不是因为它能照亮整个宇宙，而是因为它找到了自己的轨道。“
隧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江屿带着国际刑警闯入实验室。明野被戴上手铐的瞬间，突然露出释然的笑：“郁辞墨，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在孤岛引野狗的人，其实是......“
“不用说了。“郁辞墨按住阿念的肩膀，阻止她追问，“有些过去，就让它埋在潮汐里吧。“
暴雨渐歇时，阳光穿过实验室的通风口，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阿念看着郁辞墨无名指的贝壳戒指，突然明白所谓的“单枪匹马“从来都是谎言——在他孤胆深入的每一步里，都藏着她的心跳，藏着江屿的技术支援，藏着时景渊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更藏着母亲沉默却炽热的守护。
“回家吧。“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戒指相触的瞬间，远处的孤岛方向传来海豚的长鸣，“天文馆的开馆仪式，还等着我们去剪彩呢。“
郁辞墨低头看她，晨光为她的银发镀上金边，眼底的风暴终于化作静海。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抱着布偶熊的小哑巴，此刻已在岁月的磨砺中长出了自己的翅膀，而他有幸成为她的天空，与她一起，在经历过背叛与黑暗后，重新定义属于他们的光明。
当他们走出实验室时，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像极了孤岛灯塔重新亮起的那日。阿念知道，这场关于基因与永生的疯狂实验终于落幕，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彼此的眼眸里，他们看见了比星辰更永恒的存在，那是历经劫数后依然清澈的爱，是可以抵御任何风暴的、真正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