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果我能在你身边......

水晶吊灯在抽卡界面投下细碎光斑，虞星月的指尖在屏幕上机械滑动，三十连抽的金光闪过，却照不亮屏幕右侧那个顽固的“0”。顾礼舟立绘上的银色服饰泛着冷光，无论她送多少珍稀礼物，或是在互动界面重复千百遍温柔话语，那行好感度数字都像被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反观另外两位攻略对象，好感度界面早已绽放出璀璨星芒，50级的成就徽章在屏幕上熠熠生辉。唯有顾礼舟的板块灰得刺目，宛如乌云遮蔽了整个攻略界面，她每次点开都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心脏，酸涩得喘不过气。

深夜的虚拟宅邸里，虞星月操控角色走向陆与晞的房间。游戏引擎渲染出的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却照不透她逐渐模糊的视线。脚步变得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连平日里熟悉的场景都扭曲成诡异的漩涡。看着眼前陆与晞的立绘分裂成重影，她终于意识到——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连角色都会生病，而她被困在顾礼舟好感度的死局里，也早已“病入膏肓”。

她生病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的瞬间，虞星月颤抖着按下接通键。陆与晞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平日里总是从容优雅的黑发略显凌乱，眼镜后的眼眸布满血丝，连白大褂的纽扣都系错了位置。

“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紧紧攥着钢笔，指节泛白，“测一下体温，告诉我现在多少度？”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多喝温水，用湿毛巾敷额头，退烧药在床头柜第二个抽屉......”

看着他慌乱的模样，虞星月想笑，却咳出几声破碎的呜咽。陆与晞突然噤声，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像是要透过这方小小的电子屏幕，将她的每一丝痛楚都分担过去。“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里浸满自责，“我本该在你身边的。”

“不是你的错......”她气若游丝地回应，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钢笔滚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是我的错。”他重复道，“我应该早点察觉你的不适，应该......”他的声音渐渐哽咽，伸手想要触碰屏幕，却只触到冰冷的玻璃。

“别这样......”虞星月强撑着精神，“有你陪着我，就够了。”陆与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眸中燃起坚定的光：“如果我能在你身边......”

“陆医生不是说，这算非法行医吗？”虞星月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调侃，指节因攥紧手机而泛白。此刻她瘫在出租屋的床上，冷汗浸透的发梢垂在滚烫的额前，恍惚间竟觉得空调出风口的冷气都成了灼人的热浪。

听筒那头传来窸窣响动，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随后是陆与晞带着轻笑的尾音：“只是照顾你，只是陆与晞想要好好照顾你。”他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沙沙声，像是从云端飘落的羽毛，温柔得不可思议。虞星月想回应，喉咙却像被滚烫的铅块堵住，意识在他未完的话语里轰然下坠，手机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隔着次元屏幕的陆与晞望着黑屏的手机，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通话界面残留的余温。白大褂口袋里的听诊器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冷冽的光。他抬手按灭台灯，身影隐入房间的黑暗中，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正在辅导女儿写作业的静姐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星月”来电，握着红笔的手顿了顿。最近虞星月工位上的咖啡杯总积着褐色污渍，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但只要涉及工作，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总能在她纤白的手指下变成零差错的完美答卷。

“喂，星月啊怎么了嘛？”静姐把作业本往女儿跟前推了推，电话那头却传来陌生的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您好，我是虞星月的男朋友，她今天生病了，我想给她请两天假。”

静姐下意识应了声“好”，直到电话挂断才猛地抬头。女儿疑惑地戳戳她的手背：“妈妈，你怎么脸红了？”静姐盯着手机锁屏上虞星月的工作照——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姑娘，何时有了这样令人心跳加速的男朋友？更诡异的是，这个声音她越想越熟悉，但是不管怎么用力想都找不到这缕熟悉感的来源。台灯的光晕在作业本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静姐摇摇头甩开杂念，继续批改数学题。

陆与晞第一次踏入虞星月的梦境时，还清晰记得上次江予安的“惨痛教训”——被这位执拗的姑娘晾在意识边缘整整一周。猩红的警报灯在梦域深处明灭，她身着剪裁利落的衬衫与包臀裙，指节泛白地攥着手机，工位上的代码数据流化作幽蓝藤蔓疯狂缠绕。屏幕里，顾礼舟的好感度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化作像素碎片簌簌坠落。

“原来这竟成了你的牢笼。”陆与晞的白大褂掠过悬浮的数据流，在她身后投下墨色阴影。他俯身将颤抖的人圈入怀中，指尖擦过她滚烫的泪痕，呼吸扫过耳畔时带着破碎的叹息，“顾礼舟不过是段被吞噬的代码，却能独占你所有悲喜。”

梦境开始震颤，远处传来数据坍缩的轰鸣。陆与晞将她的发梢别到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抚过她后颈，气音裹挟着近乎虔诚的偏执：“若能撕开这层虚幻的帷幕，就算要我化作万千数据中的尘埃……”他顿了顿，低头咬住她微颤的耳垂，“我也甘愿溺毙在你的现实里。”

他在她唇上落上轻柔的一吻：“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你的世界。”然后看着已经哭累睡着的虞星月：“睡吧，醒来一切都会好的。”，眼神留恋的转身离开，只留下满室未尽的温柔在空气中盘旋。

次元裂隙闭合的瞬间，陆与晞的指尖还残留着她体温的余韵。消毒水与薰衣草交织的气息仿佛还萦绕鼻间，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仿佛要将那转瞬即逝的柔软刻进皮肤纹路。回到熟悉的空间，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眼底翻涌的暗潮让平日里沉静的气质多了几分危险的偏执。

客厅里，江予安沉浸在游戏世界的厮杀声中，手柄按键的咔嗒声与虚拟战场的轰鸣此起彼伏。陆与晞修长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在江予安身后投下一道压迫性的轮廓。

“她的状态确实很差。”陆与晞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一枚银色戒指被精准抛在茶几上，金属撞击声清脆刺耳。江予安懒散地窝在皮质沙发里，游戏手柄的蓝光映得他瞳孔发灰，屏幕里不断弹出“KO”的猩红字样。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没听到那般专注的打着游戏。

陆与晞不等他的回答，转瞬便消失在次元入口。客厅重新陷入死寂，唯有游戏背景音乐仍在循环播放。江予安低头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冷光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