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自黑暗的试探
悠悠岁月，恍若弹指。
自不死山一役，姬临仙与姬虚空斩灭四大黑暗至尊后，世间似乎又恢复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两位盖世存在的威名，如同悬在所有生命禁区头顶的利剑，震慑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古老意志。
然而，时间是最可怕的武器，足以磨灭一切。
数千年光阴悄然流逝。
对于那些自斩一刀，在禁区中苟延残喘的至尊与古皇而言，这段时间或许只是他们沉睡中的一瞬。
但对于外界的生灵，尤其是寿元有限的强者来说，这足以让沧海变为桑田。
禁区深处，有冰冷的意志在悄然复苏、交流。
“数千年了……姬临仙与姬虚空，再未有过惊天动地的出手。”
“哼，当年斩杀四位道友，或许已耗尽了他们的本源？”
“虚空也就罢了，终究是当世大帝，寿元鼎盛，但那个姬临仙……太过古老，古老得不合常理！”
“不错，说不定他早已油尽灯枯，只是故布疑阵，外强中干罢了！”
“吾等蛰伏太久，付出的代价太大……或许，是时候试探一下了。”
“那场黑暗动乱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
“先从姬家开始……动静不要太大，看看他们的反应。”
黑暗的协议，在无声中达成。
不久之后，东荒大地之上，一股针对姬家的暗流开始涌动。
起初，只是姬家一些在外历练的普通弟子，偶尔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袭击。
袭击者实力不强，出手也留有分寸，往往一击不中，便立刻远遁，不留痕迹。
姬家高层虽然警觉，派出人手追查，却如石沉大海，毫无收获。
这种不痛不痒的骚扰，持续了数月。
禁区中的存在，似乎在观察，在评估。
终于，试探开始升级！
一日，噩耗传来！
姬家一位颇有潜力的核心弟子，在返回家族的途中，遭遇三位神秘蒙面人的围攻！
一场激战后，该弟子拼死逃脱，但肉身几乎被打碎，神魂亦受重创，道基险些被毁！
这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杀伐！
姬家震怒！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针对姬家子弟的袭击变得愈发频繁和凶狠！
伤亡开始出现！
一些天赋不错的年轻族人，喋血他乡，甚至连尸骨都未能寻回！
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在姬家内部蔓延。
直至某一天，一个足以引爆整个姬家的消息传来！
被家族寄予厚望，拥有神王体，被认为是下一代领军人物之一的姬皓月，在一次秘境探险归来时，遭遇了精心策划的绝杀！
数位实力恐怖的神秘强者布下天罗地网，杀伐惊天！
若非姬皓月身负异宝，且拼着神王体本源受损，强行撕裂虚空遁走，恐怕早已陨落！
饶是如此，他也身受濒死重创，被族中长老寻回时，已是奄奄一息！
“欺人太甚！”
“这绝对是禁区的手笔！”
“他们是在挑衅！是在蔑视我姬家无人吗？！”
姬家族地内，无数族人义愤填膺，杀气冲霄！
如果说，针对姬家的行动，还带着某种特定的指向性。
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整片北斗星域的人族势力，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摇光圣地、姜家、风家、道一圣地……
几乎所有顶尖的人族大势力，其在外行走的天骄弟子，都开始接二连三地遭遇神秘劫杀！
这一次，出手者再无任何留情！
招招致命，手段狠辣！
短短数月间，人族陨落的天才不下数十位！
其中不乏圣子级、神女级的绝顶人物！
整个人族年轻一代，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血色的阴影之下！
恐慌、愤怒、无助……种种情绪在各大圣地世家蔓延。
“查！给我彻查！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人族天骄！”
“线索指向了几个古老的生命禁区……那些该死的黑暗仆从！”
“禁区……他们蛰伏了这么久，终于要再次掀起动乱了吗？”
“虚空大帝何在？姬家那位古老的七祖何在？难道他们要坐视我人族未来的希望被扼杀吗？！”
质疑和恐慌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传播。
终于，无法再忍受的各大圣地世家之主、圣主级人物，联袂而至。
他们没有去质问那些高高在上的禁区，而是来到了东荒——姬家！
姬家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数十位跺跺脚就能让一方星域震动的大人物，此刻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愤和忧虑。
摇光圣主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姬家主，诸位长老，今日我等前来，非为问罪，实乃求援！”
姜家家主须发皆张，眼中带着血丝：“我儿姜逸飞，前日陨落于太初古矿之外！出手者，至少是斩道王者级别的禁区仆从！”
风家族主猛地一拍桌案，怒吼道：“我风家麒麟儿风凰，亦被三名神秘人围杀，尸骨无存！追查到的气息，与不死山的黑暗力量同源！”
“姬家主！虚空大帝神威盖世，贵族七祖更是深不可测！”
“当年两位前辈联手，打得不死山崩塌，斩灭四大至尊，与禁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禁区爪牙再现，疯狂猎杀我人族天骄，这分明是冲着两位前辈来的！”
“他们在试探！他们在挑衅！他们在试探大帝与七祖是否还拥有当年的无上战力！”
“恳请姬家转告大帝与七祖！为人族，为未来，出手镇压黑暗，讨还血债！”
一位位大人物纷纷开口，言辞恳切，目光灼灼地望向主位上的姬言志。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了整个姬家身上。
更压向了那片看似平静的禁地小院。
紫山深处，虚空大帝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无尽的空间法则在流转。
外界发生的一切，他早已了然于胸。
只是，他并未立刻行动。
身影一闪，无声无息，他已出现在禁地小院之外。
对着那扇简朴的木门，他微微躬身。
“七祖。”
院内，摇椅轻轻晃动，姬临仙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传了出来。
“进来吧。”
姬虚空推门而入，看到姬临仙依旧是那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七祖，外面的情况，您应该都知道了。”
姬临仙眼皮都没抬一下。
“嗯，知道了。”
“一群活腻了的老东西，忍不住想蹦跶一下罢了。”
姬虚空神色一肃，沉声道：“弟子以为，这绝非偶然。”
“数千年沉寂，如今禁区突然派遣仆从，大肆猎杀我人族天骄，连皓月都险些遭劫。”
“这极有可能是那些残存的黑暗至尊与古皇，在联手试探。”
“他们在怀疑，当年我等覆灭不死山，是否已经是强弩之末，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
“如今这般行事，一是为了报复，二是为了逼我们现身，试探我们的虚实！”
姬虚空语气铿锵，带着身为大帝的判断与威严。
姬临仙终于掀开了一丝眼缝，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行了，你小子，在我面前就别绕弯子了。”
“想让我出手就直说，何必拿这些话来激我？”
“这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我。”
姬虚空被点破，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嘿嘿一笑。
“弟子不敢，这确实是弟子的真实想法。”
“不过，弟子也确实是想请七祖您定夺。”
“毕竟，您老人家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第一高手，是我姬家的定海神针，有您在，弟子心里才踏实。”
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语气也极为诚恳。
姬临仙哼了一声，目光似乎穿透了院墙，望向了遥远的未知之地，想起了不久前离去的那道绝代风华的白衣身影。
那个女子，还在为了她兄长的一线生机而奔波吧……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此事，不急。”
姬虚空一愣：“不急？”
“七祖，那些禁区的杂碎已经越来越放肆了！”
“再等下去，我人族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年轻一代精英，恐怕要损失惨重！”
姬临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温室里的花朵，开得再鲜艳，也经不起风雨。”
“真正的强者，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你以为当年的你，还有那个小叶子，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姬虚空闻言，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征战岁月，想起了那位同样惊才绝艳，一路血战成帝的圣体叶凡。
确实，没有经历过生死磨砺，如何能登临绝巅？
姬临仙继续道：“那些老东西想试探，就让他们试探。”
“正好，也让下面那些小家伙们，提前感受一下未来的残酷。”
“你想护着他们，也可以。”
“暗中盯着点，别让他们真的死了就行。”
“至于过程中的伤痛、磨难，甚至是一些必要的牺牲……就当是他们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同辈争锋，生死搏杀，在绝境中寻求一线生机，这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姬虚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后是属于大帝的冷酷与决断。
他明白了七祖的意思。
这是要……借禁区之手，为整个人族，筛选和磨砺出真正的未来栋梁！
好大的气魄！
何等的自信！
“弟子明白了。”
姬虚空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平静与威严。
“诚如七祖所言。”
“只有真正从血与火的试炼中杀出来的，才有资格屹立于绝巅，守护这片星空！”
“那些连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的……”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