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冷嘲热讽
傅宴安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轻描淡写道：“比起医术，你这张嘴倒更上一筹。”
乔知蕴眼睫微动，指尖轻轻抚过腕上的红痕，适时上前一步，温声道：“李医生，我送您出去吧。”
她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之间，侧身对傅宴安笑了笑，语气柔和，却不容拒绝：“傅宴安，我去去就回。”
傅宴安眸色一暗，指节在桌沿叩了叩，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怎么？这是真有事瞒着我，怕我发现？”
乔知蕴没接话，只是伸手虚引，示意李医生先行。
李医生微微颔首，拎起医药箱，从容不迫地迈步向外走去。
走廊上，微风徐徐，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草木气息。
乔知蕴低声道：“李医生，抱歉，他脾气向来如此。”
李医生脚步微顿，侧眸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平和而深邃：“乔小姐不必道歉。”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怀孕一事，三个月之后，肯定是瞒不住的。”
乔知蕴指尖蜷了蜷，低声道：“我知道，但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李医生摇摇头，唇边勾起笑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是楚凌风……”她喃喃道，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乔知蕴！”
傅宴安倚在门框边，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人身上：“送客需要这么久？”
乔知蕴略显歉意的看了李医生一眼，朝他招了招手，转过身来，路过傅宴安时，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客厅。
重新回到餐桌上时，菜有些凉了，姜淑梅关心问着:“知知，你吃饱了吗，我让厨房给你热热，或是重新给你做一份。”
乔知蕴摇摇头:“妈，我这边有点事，先回家了。”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就要离开。
姜淑梅上前一步，赶紧拦住她，朝厨房喊道:“李嫂，我让你炖的药，好了吗？”
“好了，太太，我这就给你端过来。”李嫂回道。
“知知，先别着急走，先把上次，我托人从云省带来的药，喝了再走。”她从李嫂手中接过药，递到她面前。
对这些药汤，她并不陌生，无疑是用来滋补，生孩子的补药罢了，之前她也没喝过，如今有了身孕，不知还能不能喝，她面露犹豫，迟疑说着。
“妈，刚刚李医生说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他临走时，也给我开了些调理的药，不知这两个药，会不会相冲，不如给宴安喝。”
“知知，你放心，妈也给他熬了。”姜淑梅毫不避讳的开口:“你们结婚七年，你这肚子一直没动静，肯定是这小子既没用，也不出力，你也不用担心，我这边已经托朋友，找了这方面非常厉害的中医，肯定给他治好。”
她一张脸腾得变红，面上露出些许尴尬，只能干巴巴笑着，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姜淑梅的忽然朝傅宴安喊道:“臭小子，别躲着了，给我进来。”
傅宴安沉着脸走出来，西装领口歪斜，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瞥了眼她手中的药碗，语气冷淡：“我说过多少次，我不需要这些。“
“你不需要？“姜淑梅气得直跺脚:“你看看你，结婚七年都让知知怀不上，还好意思说不需要？知知身体没问题，肯定是你有毛病！“
乔知蕴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要解围又不知从何说起。
傅宴安的脸色愈发阴沉，盯着药碗冷笑：“所以您就到处找偏方，也不管这些药有没有副作用？“
“副作用？“姜淑梅提高音量，“这是我托人从云省带的名贵药材，专门调理身体的！你看看人家王总家，喝了这药，不到半年儿媳妇就怀上了！“
“妈，我真的不用......“傅宴安话没说完，就被姜淑梅打断。
“必须喝！“姜淑梅将药碗硬塞到儿子手里，“你不喝，知知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孩子？你想让我们傅家绝后吗？“
厨房暖光斜斜切过红木餐桌，傅宴安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
他盯着面前黑黢黢的药汁，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住碗沿往后推，腕表表盘在动作间折射出冷光:“妈，我上个月才体检过，各项指标都正常。“
姜淑梅把青瓷炖盅往理石台面重重一放。枸杞在汤水里沉浮，有几粒溅出来，在白色台面上晕开星星点点的红:“正常？正常能让我七年抱不上孙子？“
乔治蕴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的傅宴安，见他紧绷着一张脸，漆黑眸子越发阴沉。
姜淑梅抄起汤匙搅动药汁，当归混着鹿茸的腥气在空气里漫开，继续催促着:“昨儿经常和我一起打牌的张太太还问我什么时候当奶奶？你让我在这些老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傅宴安沉着一张脸，捏着药碗的手青筋暴起，在她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气，仰头将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把碗放在茶几上：“满意了？“
瓷碗磕在红木桌面的脆响震得她眼皮一跳，见傅宴安脸色低沉的吓人，浑身散发出来的低压令人不寒而栗，转过身来，拉过她手，冷声道:“妈，药已经喝了，没什么事，我带她走了。”
“妈，你别和他计较，这药你熬的辛苦，我们都知道，我们这边确实有些事，改天再回来看你。”她嘴角连忙挤出一模笑意，声音轻柔又恳切。
姜淑梅挥了挥手，把两人往门口推：“行了行了，看着他就来气，药都喝了，赶紧走吧，下次来的时候，最好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那我们先走了？“乔治蕴试探着问。
姜淑梅已经背过身去收拾茶几上的药碗，摆摆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话音未落，又突然转身，从包里翻出个红布包塞过来，“这是我求的送子符，挂在床头！“
傅宴安的手指刚触到布包，就被姜淑梅重重拍了下：“好好对知知，别整天摆着张臭脸......“
“妈“傅宴安出言打断，蹙着眉头，不耐出声:“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也学人家搞这些封建…”
不等他话说完，乔治蕴先一步接过红布包，乖巧应着：“妈，我们一定挂好，你放心。“
姜淑梅不悦瞪了傅宴安一眼，拍拍她的手:“这臭小子整天的就知道气我，幸好还有你这贴心的儿媳。”
傅宴安看着两人，一副聊起来要没完的样子，直接扯过乔知蕴的手，挑了挑眉:“妈，我们先走了。”
两人离开老宅，傅宴安抬眸打量着她，神色居高临下，语气玩味:“你倒是会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