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恶魔材料市场
恶魔，一个让人恐惧又垂涎三尺的名字。
它们能杀人，破坏人类拥有的一切财富。但人也能杀它们，获取自己所需的一切财富。
自从教皇被赶到新耶路撒冷，美洲大陆上的贪婪者与亡命徒就渐多了起来。
美利坚圣约合众国成立后，“狩猎活的恶魔是人的天性，利用死的恶魔是人的天赋”被写进宪法，国会通过的第一批法律里就包含了“解禁民间恶魔材料交易”的条目。
最初，哪怕是一具最低等的仆役级恶魔之子的尸体，市场成交价都能达到100美元以上，这是一个普通男性工人一年的收入。
而随着恶魔学研究的深入与炼金术的大行其道，几乎每天都有各种恶魔材料的新用途被开发出来。用途带来价值，如今，一具仆役级恶魔之子的尸体市场价已经飙升到了过去的3—5倍。
恶魔狩猎——材料加工——产品制造——专店销售，恶魔在物质化了的人类世界中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用于恶魔尸骸买卖与材料粗加工的恶魔材料市场便是承载这条产业链中第二环节的关键地点。
“请各位注意，恶魔材料市场上的货品是由百分之八十的假货，百分之十五的劣等货与百分之五的真货构成。若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商品，不妨先向我问询，听了我的评价后再做购买的决定。”
领路的麦克韦斯博士在一处露天广场的入口处停留下来，转过身先向墨尘等人提醒了一句，才领着众人走进这片摊贩遍地的集市。
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帆布帐篷搭立在平铺的灰石板上，把这原本还算宽敞的广场挤占得没法再多放下一座狗窝。
唯一能供人走的通道是商铺之间留下的半米宽空隙，勉勉强强能通过载着蛇蜥尸体的小推车。
四周不光挤，也很嘈杂，多是些叫卖的吆喝——
“毒爆蛙！从南美雨林里来的毒爆蛙泡在松子酒里面，绅士必备，喝一口能战斗一整个晚上！”
“爱情药水配乌鸦喙，止痛酊剂掺百种恶魔骨粉，瘸腿的老头喝了我这瓶魔药，都能追上富家女私奔的马车！”
商贩们不只是待在铺子里喊，还走到外边挥舞手里种种大噱头的产品。
“黄金恶魔虫的壳，看看吧？”
有个缺了牙的婆妇笑着把一只不知道什么虫子的亮晶晶金色外壳堵在特雷西娅眼前，令好奇心满满的女巫又“哇”呼着停了下来。
“假的，壳上抹了荧粉。”
麦克韦斯回过头看了一眼，做出简短的评判。
墨尘手拉住特雷西娅的小臂，再往前走，挡住两旁那些向她推销过来的东西。
“骑士大人，您愿意出售这只尸体吗？我可以出150美元，要是验货没问题的话还能再加——”
“骑士老爷啊，还是跟我交易吧，我可以直接出200美元！”
“不卖。”
走在最后头推车的马格努斯被“集火”，倒是减轻了队伍里其他人的麻烦。
只有居中位置的希尔神色不定地紧张走着。
好多人，好多人……
她的眼里快要转出圈圈来，披风下的四只手紧紧环抱胸前。
……
一路，走到了广场边角里的一座摊子前，还算大，却不像是在贩售恶魔材料。
这就是麦克韦斯博士推荐的出售蛇蜥尸体的地方。
一条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被吊挂在铁架上，墨尘分明还看见了一只猪的头被摆在铺内的案板上。
老板是一个腰粗膀圆的大汉，手握一把斩骨刀，手里还在处理着肉料，眼睛和嘴却只顾着和几个客人聊天讲话。
用刀的技艺相当娴熟。
“这是家卖猪肉的店铺？”
“是，但老板的副业也包括了恶魔材料的处理与贩卖。”
麦克韦斯解释道，随后往前向那屠夫挥了挥手。
猪肉和恶魔材料两种买卖一起做，也真是给墨尘开了眼界。
老板眼睛一瞟，不再跟那几个看起来要买猪肉的顾客谈话，手里也放下了刀，看着走来的麦克韦斯与之后的墨尘等人，最后注视起推车上被布包裹起来的恶魔尸体。
“什么买卖？”
“一具有卵的棘冠蛇蜥，卵很可能还有活性，我需要你小心地把它们取出来，至于其它部位，就按你的方法来处理吧。这样安排可以吗，各位？”
麦克韦斯扭头向后询问道。
“没问题。”
墨尘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位恶魔学博士并没有要坑他们的想法——麦克韦斯的兴趣点在于那些活卵，这是他来到这里的最大目的。
走出来的屠夫从马格努斯手中接过推车，拉到店铺里，随手拿起案板上另外一把黑铁色的斩骨刀。
……
剖开蛇蜥的腹部，露出内部的一个肉粉色半透明囊袋，能透过肉壁看见其中几颗白色的卵，屠夫用刀小心剔除囊袋外多余的组织部分，再伸手取了出来，放在准备好的垫着毛巾的盆里，供众人察看。
光线将袋中的几颗恶魔的卵显示得更加清晰。
麦克韦斯调整了一下自己那单片眼镜，好看得更清楚一些。
墨尘在一旁，隐隐看见些卵黄之类的液状物。
“真是神奇，这个囊袋起了保护作用，这八颗里确实是有活卵。”
“几颗？怎么算价合适？”
屠夫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
“少说有一半存活。老实说，我不想用金钱衡量这些卵的价值，干脆把我上个月的稿费和产业方面的收入都算给你吧。”
麦克韦斯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支票与一支钢笔，借着旁边的桌子在票面上书写一串字符，随后再交给了已经把手擦干净的屠夫。
屠夫看着支票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再从那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差不多样式的支票，随后将两张都交给了墨尘。
“现在，麻烦你把这个囊袋装起来吧，一定要用最安全的办法。”
麦克韦斯吩咐完屠夫，转而向墨尘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
“阁下，希望我们之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他再与小队里的另外三人握手。
戴盔甲手套的马格努斯，再然后是完全不懂得握手意义的特雷西娅。
最后是希尔。她迟疑地伸一只手，仿照其他人那样跟麦克韦斯相握，只不过……是左手对右手，掌心对掌背地同边握了握。
麦克韦斯似乎是没注意，只管从屠夫手里领过一个包装好的袋子，便与众人道别离去。
这一桩买卖便完成了。
赚到的钱是……
被小队成员围起来的墨尘摊开那两张支票。
一张600美元，一张800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