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驼鹿

蛋清的味道很不错。

连带着溪水吞下去，那种难以忍受的饥饿感消散了不少。

陈青雀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当然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而且蛇类的身体结构也不允许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不妨碍陈青雀内心当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满足。

她把自己的尾巴缠在旁边斜着生长出来的一根树枝上，防止被水流冲走。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同时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解决掉吃喝，首要问题就是安全。

凭借着出众的嗅觉，陈青雀在周围感受到了一些大型野兽活动的痕迹。可能是豹子或者棕熊，实际上哪怕食素的野猪、大角鹿之类的野兽对于现在的陈青雀来说也是威胁，甚至可能比前面那些肉食动物还要危险。

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瘦小了，而那些动物又格外警觉。

如果被不小心发现被撞到，陈青雀觉得自己大概会被活生生的踩死，下场和那些被大卡车撞到的人没什么两样。

所以第一个问题，必须要先保证安全。

还是同样的原因，陈青雀的身体实在是太小，无法做到长途迁徙。而且即便从这片溪流当中离开，也很难说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生存场所。因此眼下只能在这里想想办法。

陈青雀目光一动，发现了旁边卡在石头缝隙上的半截蛋壳。

灰白色的蛋壳和周围的卵石几乎没什么差别，她费了些功夫，把蛋壳顶翻，倒扣在水面上，这样如果单独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且陈青雀的感知敏锐，能判断出在河水的不断冲刷下，上面并没有残留多少特别的气味。

陈青雀潜入水里，从蛋壳下面钻进去，这样自己就有一个暂时的“家”了。

而且蛋壳虽然看上去平整光滑，可内里实际上是透气的。

因此陈青雀也不担心待在这里睡觉的时候会被憋死。

有了一个暂时的藏身所，不过这样还并不保险。接下来陈青雀花费了半个黑夜的时间，在下面挖了一条约莫两米多长的小道。

这样哪怕自己的位置不小心暴露出去，也能通过这条坑洞转移到另外一个相对安全些的地方，潜入到另一侧的溪弯中逃走，而不是在这里绝望的坐以待毙。

这个工程耗费了陈青雀大量的体力，好在陈青雀目前所在的这条溪流，虽然温度较低，但里面还是有一些鱼类。溪水不深，这些银白色的鱼类也不大，差不多只是人类的拇指一般大小。

因为家就住在江边，陈青雀认得这种鱼类叫做“银鮈”。

“银鮈”在帝国各大水域当中都有分布，一般是以无脊椎动物或者植物的碎屑为食，饲养的时候也是用来当做其他鱼类的饲料，经济价值并不大。

不过吃起来的味道倒是不错。

两口一个，嘎嘣脆。

山谷里面的植物茂盛，再加上长期无人打扰，里面的泥土也很有营养，充满了黑色的腐殖质。所以在挖洞的时候陈青雀也不是全无收获，她找到了一些蚯蚓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蠕虫。

这些小生物也成为了陈青雀的盘中餐，而且因为蛇类感知的缘故，除开最开始的时候稍稍有些恶心。后面很快便适应了现状，甚至陈青雀都感觉这些东西，在口腔里炸开的汁水，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鲜美。

值得一提的是。

除开感知敏锐外，这条银白色的小蛇身体素质也相当不错。

不仅挖洞是一把好手，在捕猎的时候也是行动敏捷。她把自己细长的身体蜷缩蓄力，之后像是弹簧一样向外猛的弹出，那些银鮈根本无从躲避，在发现不对的瞬间便已经被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

除开最开始熟悉身体、进行尝试的那几次失误。

后续陈青雀捕猎的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这具身体完全是一个天生的猎手。

吃饱喝足，且把手头要紧的两个问题全部处理解决掉。这时候月亮已经落下，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从雪山后面照射出来，呈现出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状奇异景观，并且将周围的云层都染上一层金红。雪山上那些古老的寺庙依稀可见，悠扬的钟声传来，给人的感觉神圣而祥和。

又是捕猎，又是挖洞，陈青雀高强度活动了整整一夜。

虽然小蛇的体质不错，最起码和陈青雀患有心脏病的本体相比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陈青雀还是觉得有些累了。她看向自己之前搭建好的“庇护所”，正打算去里面美美的休息一下。

这时候远处的雪山上传来一阵冷风，茂盛的山林在黎明红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片海。

也跟着掀起涟漪，并且发出簌簌的响声。

最初陈青雀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很快她察觉到不妙。

大片飞鸟拍打着翅膀，在黎明的背光下朝着天空飞去。

紧接着一股陌生的气息从旁边的林木中传来，其中还混杂着血液的铁锈味。从地面轻微的震动上来看，这个生物的体型显然不小。这瞬间引起了陈青雀的警觉，她身体一缩，钻回自己的卵壳里面躲藏起来。

卵壳上面有之前破壳时留下的裂缝，透过裂缝，陈青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张望过去。很快便见到一头体型庞大的驼鹿慢慢从黑暗中走来，其肩高超过两米，体长也相当夸张。脊背高高耸立，上面有着短而粗的毛发，而其他部位的毛发看上去则要油亮光滑一些。

驼鹿在距离陈青雀大概十多米远的位置停下，卷着舌头在溪流中饮水。

哪怕是对正常的人类来说，成年的驼鹿也是个怪物。

更别说现在体长不到半米的陈青雀。

完全就是个巨无霸。

只是在那里安静的饮水，陈青雀便感到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她不自觉的把身体蜷缩起来，同时屏住呼吸，生怕弄出任何动静招惹到这个大家伙。

好在这头驼鹿很安静，只是自顾自的在做自己的事情。

陈青雀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个空档里面，陈青雀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这头驼鹿左侧的肩膀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囊肿，大概足有婴儿脑袋大小。里面似乎挤满了粘稠的液体，上面的皮肤被撑开到透明。而且随着驼鹿低头饮水的动作，牵扯肌肉，那颗囊肿也跟着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

陈青雀的注意力不自觉的被那枚血红色的囊肿所吸引，目光直勾勾的望去。

下一刻——

本就膨胀到极致的囊肿，在肌肉的牵扯下。

“啪！”的一下直接炸开。

大片猩红色的黏液从糜烂的血肉当中涌出，并且染红了驼鹿的半边肩膀，空气中那股铁锈味变得愈发浓郁，且带上了一丝丝腐败的感觉。驼鹿似乎也感受到不舒服，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舔舐了两下。

等驼鹿把自己的脑袋挪开后，陈青雀再仰头望去。

破裂的囊肿下，糜烂的血肉当中，赫然一颗滴溜溜的眼球从中生长出来。

带着一丝丝的好奇和戏谑，朝着陈青雀躲藏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