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三国志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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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雪边关路

黑风口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木烧焦的刺鼻味道,夕阳的余晖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的谷地映照得如同修罗场。胜利的喜悦是短暂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就被清点伤亡、救治伤员的沉重现实所取代。

商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七名护卫当场战死,十几人受伤,其中还有三名车夫和两名伙计也不幸遇难或重伤。拉车的骡马也有几匹中箭倒毙或受惊跑散。相比之下,黑风寨的土匪丢下了近五十具尸体,算得上是一场惨胜。

“快!将伤员集中到这边!子轩,你那些草药……”刘备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立刻指挥众人展开救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然沉稳有力,在混乱的场面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王宇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和战场惨状带来的心理冲击,迅速打开了他们昨晚连夜准备的急救包。在刘备的安排下,几名胆大心细、还算镇定的伙计和未受伤的护卫成了他的临时助手。

“这个是蒲黄,用于止血,直接敷在伤口上,用力压住!”王宇一边示范,一边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语言下达指令,“伤口深的,先用干净的布条蘸烈酒擦拭周围,再上药包扎!骨头断了的,找两块平整的木板夹住,用布条固定,不要随意移动!”

他带来的草药种类有限,效果也远不如现代药物,但他处理伤口的方式却相对科学——强调清创(虽然只是用烈酒简单擦拭)、压迫止血和固定骨折,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相当“先进”的急救理念了。他还让助手烧开热水,用来清洗布条(尽管效果有限),并拿出蜂蜜涂抹在一些较为严重的创面上,希望能起到一些防止感染的作用。

关羽默不作声地协助处理重伤员,他力气大,动作稳,能够很好地固定住那些因剧痛而挣扎的伤者。张飞则负责带领一部分人警戒四周,同时收集散落在战场上的箭矢和还能使用的兵器,并处理那些死去的骡马——它们的肉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或许能派上用场。

张世平和苏双两位东主也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指挥着自己的心腹伙计清点货物损失。万幸的是,由于护卫们的奋力抵抗,尤其是刘关张三人的神勇表现,土匪并未能靠近核心的货物车辆,损失不算太大,主要是外围的一些布匹和粮食被抢走或损毁了一些。

看着忙碌而有序的救援场面,又看了看地上土匪的尸体和己方人员的伤亡,张世平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走到刘备身边,拱手道:“玄德公,云长、翼德壮士,还有子轩兄弟,今日若非诸位力挽狂澜,我等恐怕……唉!大恩不言谢!待返回中山,必有重报!”他语气诚恳,带着深深的感激和后怕。

苏双也连连点头:“玄德公治军有方,临危不乱;云长、翼德万人敌之勇,天下罕有;子轩兄弟智计过人,亦是奇才!能得诸位相助,实乃我二人三生有幸!”经此一役,他们对刘备四人的评价,又拔高了数个层次。

刘备连忙还礼:“东主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我等分内职责。只是连累商队兄弟伤亡,备心中有愧。”

“玄德公切莫如此说!若非有你们,我等早已是那匪徒的刀下亡魂了!”张世平摆摆手,“伤亡的兄弟,我等定会妥善抚恤,绝不让他们白白牺牲!”

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迅速下降。草草处理完伤员,掩埋了己方遇难者的尸体(土匪的尸体则无暇顾及,只能任其暴露荒野),刘备当机立断,下令队伍立刻启程,连夜穿过黑风口。

“此地不宜久留,难保匪徒不会去而复返,或者还有其他同伙。”刘备解释道,“辛苦大家加把劲,到前方开阔地带再扎营休息。”

没有人反对。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片不祥之地。

商队点起火把,借着朦胧的月色和火光,再次缓缓启动。受伤的人被安置在相对平稳的马车上,牺牲者的遗物被收敛起来。队伍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仿佛亡魂的低语。

王宇骑在马上,感觉浑身冰冷。白天的血腥场面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那些扭曲的尸体,飞溅的鲜血,垂死的呻吟……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这就是战争,或者说,是这个时代无处不在的暴力冲突的冰山一角。书本上的文字是冰冷的,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生命的脆弱和乱世的残酷。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位兄长。刘备面色凝重,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关羽手按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的山林;张飞虽然不再像白天那般兴奋,但依旧挺直了腰杆,握紧了蛇矛。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说,他们有着更强大的内心去承受这一切。

王宇知道,自己需要尽快适应。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软弱和恐惧是致命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强迫自己去思考更实际的问题:如何更好地利用现有资源救治伤员?如何加强营地的防御?如何预测和规避下一次可能的危险?

后半夜,商队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黑风口,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刘备下令就地扎营。

这一次,安营扎寨的过程明显比之前更加严谨有序。经历了血的教训,所有护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刘备、关羽、张飞的亲自指挥下,车辆被围成了一个坚固的圆形防御圈,内外设置了多重岗哨,篝火也生得更旺,将营地照得亮如白昼。那些原本有些桀骜的护卫,此刻也变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

王宇则带着几个助手,再次检查伤员的情况,更换药物,喂他们喝些热水和肉汤(用缴获的土匪劣马煮的)。他发现,有几个伤势过重的,恐怕很难撑过今晚。他心中沉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没怎么合眼。紧张、疲惫、悲伤、后怕……各种情绪交织在营地中。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了黑暗和寒意,才让人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幸的是,还是有两名重伤员没能挺过夜晚。商队的气氛更加压抑。

张世平和苏双当众宣布,所有在此次战斗中牺牲的人员,其家属将获得双倍的抚恤金;受伤的人员,也将得到额外的补偿和照顾。这个举措,总算稍稍安抚了人心。

简单的休整之后,商队再次踏上征程。经历了黑风口一役,整个队伍仿佛被淬炼过一般,少了几分松散和侥幸,多了几分凝重和警惕。刘备、关羽、张飞的地位更加巩固,几乎所有护卫都对他们唯命是从。王宇也因为在战斗中的急智和对伤员的照料,赢得了普遍的尊重,连钱管事也时常主动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进入幽州腹地后,道路渐渐变得平坦了一些,但沿途的景象却并未好转。战乱的阴影似乎笼罩着这片土地,许多村庄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更甚,偶尔遇到一些城镇,也大多城墙残破,市面萧条。官府的控制力明显减弱,地方豪强和各种武装势力趁机抬头,气氛紧张。

他们路过一个较大的县城,名叫“易县”。进城补充给养时,却遇到了麻烦。守城的官吏十分贪婪,对这支规模庞大的商队百般刁难,索要高额的“入城费”和“保护费”。

钱管事上前交涉,陪尽笑脸,许以重金,但那县尉却贪得无厌,甚至还暗示要“抽查”货物,摆明了是要敲诈勒索。

张世平和苏双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轻易得罪地方官府,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刘备走了上前。他先是对那县尉拱手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县尉大人,我等乃中山张、苏二位东主的商队,奉官府文书,北上易马,乃是利国利民之举。途经贵地,欲补充些粮草清水,还望大人行个方便。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人递上一个钱袋。

那县尉掂量了一下钱袋,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笑容,但嘴上却道:“哼,利国利民?我看你们这队伍人强马壮,倒像是要造反!不行!必须严加盘查!来人,给我搜!”

几个如狼似虎的兵痞就要上前。

“慢着!”关羽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腰间的熟铁大刀,丹凤眼一眯,一股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县尉。

张飞更是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顿,厉声喝道:“哪个敢动!先问问俺老张的矛答应不答应!”他环眼圆睁,声若奔雷,吓得那几个兵痞腿肚子直哆嗦,不敢再上前。

那县尉也没想到对方如此强硬,尤其是感受到关羽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心中也不禁打了个突。但他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盘,色厉内荏地喝道:“怎么?你们还想拒捕不成?反了!真是反了!”

“大人误会了。”刘备上前一步,挡在关张身前,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语气却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这两位兄弟,脾气急躁了些,但也是护主心切。只是,大人明鉴,我等商队二百余人,皆是良善百姓,若真在此处发生什么冲突,恐怕……对大人您的声誉,也多有不便吧?何况,幽州牧刘虞大人素来体恤商旅,若此事传到州牧大人耳中……”

刘备的话点到为止,却软硬兼施。既暗示了己方的实力(二百多人,还有关张这样的猛将),又搬出了顶头上司幽州牧刘虞的名头。

那县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自然知道刘虞的名声,也知道眼前这支商队不好惹。真要闹僵了,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反而可能惹祸上身。他权衡利弊,最终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罢了!看在你们还算识相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们过去!不过,城内不得滋事,采买完毕,速速离去!”

“多谢大人!”刘备拱手一礼,示意队伍进城。

一场潜在的冲突,被刘备巧妙地化解了。王宇在一旁看得暗暗佩服。大哥这手腕,软的硬的都来,既维护了商队的利益和尊严,又避免了无谓的流血冲突。

在易县快速补充了必要的物资后,商队不敢久留,当天便离开了县城,继续北上。

越往北走,天气也渐渐转冷。虽然已是初春,但塞外之地,寒意依然逼人。甚至还下起了几场冻雨,使得道路更加泥泞难行。队伍中开始出现一些病号,主要是风寒和水土不服引起的腹泻。王宇准备的草药派上了用场,他指导众人熬制姜汤驱寒,用艾草熏蒸营帐(虽然效果有限),并且严格要求饮用开水,尽可能地控制了疾病的蔓延。

他还利用自己有限的化学知识,指导伙计们制作简易的“净水药包”——将捣碎的木炭和细沙、小石子分层装入布袋中,用来过滤浑浊的河水,虽然不能完全杀菌,但至少能去除大部分杂质和异味,改善了饮水口感,也减少了直接饮用生水带来的风险。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举措,却在无形中提升了整个队伍的生活质量和抵抗力。

一天傍晚,他们来到一条名为“鲍丘水”的河流旁。河面宽阔,水流湍急,而且连日的降雨使得河水暴涨,原本的几处浅滩都被淹没,渡河成了难题。

商队里没有船只,临时砍伐树木制作木筏又太耗时耗力,而且未必安全。众人看着汹涌的河水,都有些束手无策。

“这可如何是好?”钱管事焦急地踱步,“绕路的话,至少要多走三四天,行程耽误不起啊!”

张世平和苏双也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王宇仔细观察了河岸的地形和水流情况后,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搭建一个简易的索桥?”

“索桥?”众人都是一愣。

“对。”王宇解释道,“我观察对岸有一棵非常粗壮的大树,地势也相对较高。我们可以派几个水性好的人,携带粗绳游到对岸,将绳索固定在那棵大树上。然后,我们在这边也找几个坚固的固定点,比如几辆最重的大车或者打入地下的木桩,将绳索拉紧。这样,就可以形成一条横跨河流的索道。人和一些较轻的货物,可以通过索道运送过去。至于骡马和重车,可以卸掉部分货物后,由熟悉水性的人牵引,选择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强渡。这样或许比制作木筏更快捷安全。”

王宇的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相当新颖了。众人听得将信将疑。

“子轩此法……可行吗?”刘备问道。

“可以一试。”王宇说道,“关键在于找到足够结实的绳索和牢固的固定点,并且需要有人能够精准地将绳索带到对岸。”

“绳索我们有!”钱管事立刻道,商队携带了大量用于捆绑货物的粗麻绳。“水性好的人……护卫队里有几个弟兄是渔民出身,水性极佳!”

“至于对岸固定……”关羽开口道,“我去!”他水性虽然未必是最好的,但武艺高强,臂力过人,足以应付湍急的水流和固定绳索的任务。

“二哥,还是我去吧!”张飞请缨道,“俺力气大,水性也不差!”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精准和沉稳。”刘备思忖片刻,“二弟,你经验老道,还是由你去最为稳妥。四弟,你留在岸上,负责组织人手拉紧绳索和准备渡河。”

“是!”关羽和张飞齐声应道。

计划立刻开始实施。几条最粗最结实的麻绳被连接在一起,关羽脱掉外衣,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关羽在汹涌的河水中奋力搏击。他如同一条矫健的游龙,劈波斩浪,虽然几次被湍流冲歪,但最终还是成功地登上了对岸!

对岸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喊声,示意成功!岸这边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

关羽很快就将绳索牢牢地固定在了那棵大树上。岸这边,张飞则指挥着十几名壮汉,将绳索的另一端缠绕在几辆大车的车轴上,并且打入了数根粗大的木桩作为辅助固定点,众人齐心协力,将横跨河面的绳索一点点拉紧。

很快,一条虽然简陋但看起来还算牢固的索桥雏形就搭建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渡河。人和轻便的货物,可以通过抱着绳索或者制作简易的滑轮(王宇指导制作)运送到对岸。骡马则卸掉大部分负载,由水性好的护卫牵引,分批游向对岸。

整个过程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比起制作木筏或者绕路,无疑是最高效的办法了。当最后一批人员和物资安全抵达对岸时,天色已经再次黑了下来。

这次成功的渡河,让王宇的智慧再次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张世平和苏双更是对他刮目相看,私下里甚至开玩笑说,子轩兄弟这脑子,可比万贯家财还要宝贵。

经历了土匪的袭击、官吏的刁难、恶劣的天气和险峻的河流,商队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十几天后,抵达了此次行程的第一个重要目的地——位于幽州北部长城沿线的一座名为“广宁”的边境城镇。

广宁城,坐落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地带,背靠着连绵起伏的燕山余脉,南面是通往幽州腹地的大路,北面不远处,便是蜿蜒起伏的古老长城。这里是汉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据点之一,也是汉人与塞外民族进行贸易的重要集散地。

远远望去,广宁城并不算特别雄伟,城墙是用黄土夯筑而成,虽然高大厚实,但饱经风霜,显得有些斑驳破败。城楼上,几面残破的“汉”字军旗在凛冽的北风中猎猎作响。城门口,戒备森严,一队队穿着皮甲、手持戈矛的汉朝士兵正在严格盘查着进出的人员和车辆。

与内地城镇的萧条不同,广宁城内外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繁荣与混乱并存的景象。城外有大片的临时营地,搭着各式各样的帐篷,聚集着来自各地的商贩、牧民、猎户和各色流浪者。城内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汉人、乌桓人、鲜卑人,甚至还有一些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的西域胡商,穿梭往来,各种不同的语言和服饰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而充满活力。

这里弥漫着浓郁的商业气息,也充斥着边疆特有的粗犷和危险。王宇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皮毛、药材,也看到了公然贩卖的兵器和马匹;听到了商贩的叫卖声,也听到了士兵的呵斥声和醉汉的争吵声;闻到了烤肉和马粪的气味,也闻到了劣质酒精和血腥的味道。

“总算到了!”钱管事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张世平和苏双也显得很兴奋,他们熟门熟路地与城门守将交涉,递上了官府的文书和一些“好处”,商队很快就被允许进入城内一处指定的大型驿馆兼货场休整和交易。

进入广宁城,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王宇跟随着队伍,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这座边疆重镇。他知道,真正的挑战和机遇,现在才刚刚开始。他们不仅要在这里完成与塞外民族的贸易,换取到足够多的良马,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冲突和危险。

就在商队刚刚在驿馆安顿下来,王宇正准备开始清点核对带来的货物时,驿馆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身着残破皮甲、浑身浴血、看起来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汉军骑兵,簇拥着几名将领模样的人,狼狈不堪地冲进了广宁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王宇心中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边关之地,风云突变,看来他们的塞外易马之旅,绝不会像张世平和苏双想象的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