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念
“啊？！我成妖怪了？？”
路尘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被众人团团围住。
“成师兄且慢！”宁安这时急忙冲至路尘身前，他先是双指在路尘身上点了数下。
随后宁安将路尘护至身后，对着那位持剑紫衣弟子道：“成阳师兄，这孩子应该不是妖物。”
那持剑紫衣弟子挥了下手，示意身边众人停下，手中长剑却并未按回鞘中，他皱眉道：“宁师弟，山门之上有掌门墨宝，可探新晋弟子是否身心正常，你身后这小子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定然不是十二三岁的寻常少年，你说他不是妖物，莫非另有隐情？”
宁安颔首解释道：“山门之上掌门留下了一丝‘绝念’之意，第一次入山门的新晋弟子多为十二三岁，年龄尚小，所以往往都会被那‘绝念’影响，与过去种种，凡俗亲人交割难免心生悲凉，故而会面露悲痛，伤心哭泣。
若是没什么反应，那便有可能为诡诈妖物所化，但也有可能是心智成熟，年少早慧，这孩子就是第二种情况。
我是在封绝门附近的石坡村找到他的，那的村民皆可以作证他自小便生活在村中，这群弟子中有一个名叫王小石的孩子与他是同村之人，也可证明。”
说罢，宁安指了指不远处被这副场面吓得胆怯发抖的王小石，成阳见状当即派人前去询问。
待得知确有此事之后，成阳又问道：“为了不伤及新晋弟子，绝念的影响很弱，可以说只对少经人事的孩童有用，若是心智早熟倒也有可能不受影响，可他为什么——”
宁安解释起来路尘的身世：“这孩子早些年丧母丧父成了孤儿，自幼吃了不少苦，所以心智才比同龄人成熟，回门派的路上我已有所察觉，而且我猜测他可能因为孤身一人，这才没什么交割过去离别亲人之痛。”
“是这样嘛。”成阳大致了解了路尘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记得以前亦有这种心智早熟的新晋弟子不受影响的情况发生，只不过他最近才刚刚轮值守山之事，也是听说过没见过，这才过于警惕了些。
心知自己反应过激了，成阳面色有些尴尬，摩梭着手中剑柄，他最后决定道：“宁师弟你既如此说，那想必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我还是要押他去执事堂盘问，这是规矩。”
“当然，门规有定，我自是不敢逾越，不过还望师兄能允许由我来押着他去执事堂，陪同审问，若是发现他确有诡异在身，那我招收弟子有失，也应受罚；若是发现他并无危险，也好让我将其安抚后直接带走，免得他再受过多惊吓。”
“可以。”成阳思忖过后，觉得此事并无不可，便应了下来，同时他目中含着赞许道：“门中都说宁师弟你品行端良，对师弟师妹多有照顾护佑，今日看来，确实名副其实。
带着他跟我走吧。”
宁安随即将路尘背起，他低声道：“路师弟，还请见谅，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点住了你的周身大穴，一来是担心你慌乱害怕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二来与其让其他师兄师姐制住你，不如我动手让你少吃点苦头。”
路尘面露苦色地点了点头，方才他听宁安与那成阳的交谈，已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回想起方才穿过山门的一刹那，他因两世为人心智早非孩童，所以根本没受到多少影响，心中只闪过一丝丝断离过去之念。
而且他可是一心想拜师习武啊！
所以这念头刚一生起就立刻被他掐灭了。
他是真没想到封绝门的山门居然有这般作用，眼下的情况可谓相当危急，他虽不是妖物，可却是借尸还魂之人啊！
这要是被发现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宁安此时见路尘一脸苦色，以为他在害怕盘问之事，于是出言安慰道：“路师弟你不用担心，待会儿的审问不会动粗的，只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是否有异样，然后再由堂主检查下的你神魂就行，没有疼痛，很快就会过去的。”
检查神魂？！！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哇！
以路尘对这个游戏的了解，这所谓的神魂探查说不定真能将他魂替之事探出来！
莫非今日难逃此劫了？！
路尘心中顿时万念俱灰。
可谁知这时突听那成阳改了主意：“不用了。”
路尘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幻听，心中错愕万分，他连忙撑起头向那成阳望去。
只见成阳将身子一侧，露出了身前地砖上的一个刻字：“净”。
凝望之下，路尘发现那刻字除了极为工整之外，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
宁安看到后当即将路尘放了下来，解了他的全身穴道，路尘初被解开穴道，身子还有些不稳，宁安则贴心地搀扶着他：“掌门有令，你没问题，所以不用去那执事堂了。”
那字是这封绝门的掌门所刻？！
他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人在哪？
“净”是说我是干净的吗？
他没发现我魂替之事？
路尘脑中闪过许多疑问，可是全都无从求解，短短几秒钟，害怕，慌乱，好奇，疑惑，庆幸等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他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复。
“师弟，师弟，没事了，现在随我去杂役堂面见堂主吧，他还要亲自验验你们这些杂役弟子的根骨呢。”
路尘被宁安拍了拍背，这才缓过神来，初入山门就遭此变故，他这时万分谨慎小心起来，乖乖听起了宁安的安排。
宁安随即领着包括路尘在内的八位杂役弟子赶往杂役堂。
沿路上他们还遇到不少门内弟子，大都身穿灰衣弟子服，也有不少是青衣，至于像宁安那般紫衣的则是鲜有出现。
路尘现在这具身体耳力目力都优于常人，观察力很是不凡！
他敏锐地发现那些弟子几乎无一例外地对宁安很是热情与尊敬，甚至遇到的几个门内长者看到宁安时也显得十分慈眉善目。
“以之前在山门处的所见以及方才那些弟子的态度，看来宁安师兄不仅身为内门弟子地位不低，而且自身人缘应该也是极好，以后须得和他打好关系才是。”
路尘心中的小算盘悄然打起，他本就认为宁安是位正直和善的好师兄，又因方才宁安的出手护佑心存感激，所以已是对宁安十分信任，觉得自己以后得紧抱他的大腿。
穿过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众人来到了杂役堂主堂。
堂内，一位赤膊壮汉正懒散地斜躺在椅子上，蓬头散发，胡须张扬，端的就是一个邋遢粗犷之相。
宁安在见到他后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道：“师傅，这是徒儿新招收的杂役弟子，方才在山门处……”
那邋遢大汉听完宁安讲述了山门之事，脸上并无什么情绪波动，他只随意往宁安身后扫了几眼，然后语调慵懒地问道：“可有好苗子？”
宁安笑道：“确有根骨不错的，不过徒儿摸骨一事尚不在行，还是得师傅您来确认一下。”
“哈哈哈，让我看看。”大汉爽朗地笑了几声，忽地就立在了众人身前。
“好快！”路尘心中暗暗称奇，他们之间距离不过四五米远，可这大汉速度之快，却让自恃目力高于常人的自己肉眼难追，他刚才可是连眼睛都未曾眨！
接下来只见大汉用手捏了下队首少年的肩膀，然后就轻摇了摇头，似是在盖棺定论道：“一般。”
那名少年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但是大汉并未管他，只是继续为下一个摸骨。
“一般。”
“一般。”
接连三个，大汉的评价都是一般。
“尚可。”
第四个少年得到的评价发生了变化，这让那名少年有些窃喜，甚至得意地抬头努嘴朝之前那三名少年望去。
但大汉仍未有任何停顿，只是继续摸骨，第五个少年的根骨评价也是尚可，直到第六个少年，大汉才没急着继续摸骨，他向那名少年问道：“根骨不错，叫什么名字？”
“回禀堂主，我叫向前。”名叫向前的少年激动地回答道。
大汉点了点头后并未再多言语，可这已经足以让那向前神采飞扬起来。
路尘排在最后一个，全无对摸骨的期待与兴奋，只求能顺利熬过这一关不出岔子。
“唔？不错，很不错！叫什么名字？”大汉为王小石摸了骨，声音明显比之前提高了几分。
“王……王小石。”王小石弱声道，可能是受山门处所见的影响，他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大汉伸出手揉了揉王小石的小脑袋，对着旁边的宁安吩咐道：“根骨很不错，以后你要好好调教调教他。”
宁安恭敬称是：“徒儿领命，以后我定会尽心指点。”
看到这师徒二人对王小石有如此高的评价，之前的几名少年纷纷投来艳羡的眼神，只恨此刻不能取而代之。
身在队尾的路尘内心则作眼观鼻，鼻观心，紧接着他猛地感受到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肩，转瞬又放开，随后只听到一声评价在耳边回荡：“一般。”
见那大汉堂主并未在自己这多有停留，路尘也没多想自己根骨之事，只是庆幸自己顺利过关。
“好了，带他们去领东西吧。”大汉吩咐了一句便背身离开。
只见他踏出屋门之后，双足猛然一顿，身体竟然直直冲飞向远处！
屋内少年们皆惊的无以复加，纷纷跑出门去，望着那大汉飞出去的方向呆立惊叹。
“居然能够一飞冲天！这堂主果然实力不凡！不知是什么境界，跃了龙门关还是山海关？又或者已跃通天关成为了天玄武者？”路尘根据方才那大汗堂主的表现猜测着他的修为境界。
宁安这时亦来到门口，他语气中颇带些向往之情道：“地关龙门，一跃飞天，有朝一日若是能跃龙门关，也算凡生无憾了。”
稍作了下感慨，宁安带着众人前去领取了弟子服，入门真解等新进弟子的物品，后又将他们全都安排在一间通铺房中。
路尘初拿到那入门真解时，还以为是什么入门的武学秘籍，没想到打开一看居然尽是些门规礼教，杂役职责等，于是一时间兴致全无。
“只叹自己未学武功，先学规矩。”
直到晚膳时间，在看到饭菜之后路尘才精神大振，这是他这一月以来第一次见肉腥，激动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吃第一口时由于太急一不小心肉直接滑进了肚子里，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当初八戒吞人参果时的懊悔滋味。
晚膳过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早就有的潜规则，路尘“幸运”地被选中留了下来，和其他三个根骨一般的孩子一起帮着刷锅洗碗。
待他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通铺房后，却不见王小石的身影。
从其他弟子口中得知王小石被宁安叫走之后，路尘便百无聊赖地找出了那本入门真解随意翻看，打算尽快融入这里的生活。
通过书本了解规矩总比后面越矩吃痛才学习到来得轻松。
躺在床上休息，白日里上山的疲累缓缓消解，山门处的遭遇虽让路尘仍有些不解和后怕，但现在好歹是顺利入了门，不久后也许就可以学到武功了！
待路尘看书看得眼倦神劳之时，忽见王小石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阿土哥快来！宁安师兄说要给我们开开眼界，演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