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字路口

夏季赛的积分榜上，STAR战队的名字已经攀升至第三位。战胜SG战队后，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接连拿下五连胜。训练基地的墙上贴满了赛后合影，每一张都记录着这个年轻团队的成长轨迹。

沈星河推开数据分析室的门，发现程雪正对着电脑发呆，屏幕上是一封英文邮件。

“打扰了？“他轻声问。

程雪慌忙关闭窗口：“没有，进来吧。“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强打精神，“你要的LCK赛区最新比赛数据我整理好了。“

沈星河接过U盘，注意到程雪桌上摊开的护照和几张简历。“你要出国？“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程雪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韩国DK战队邀请我去当首席数据分析师，薪水是现在的三倍。“

三倍。沈星河在心里默算这个数字。足够支付父亲最好的康复治疗，还能还清家里所有债务。他太理解这种诱惑了。

“什么时候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还没决定。“程雪望向窗外，“STAR战队刚走上正轨，世界赛资格唾手可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星河想说留下来，想说战队需要她，想说...他需要她。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机会难得，你应该为自己考虑。“

程雪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训练室的喧闹声透过门缝传来，罗成的大笑，白晓的抱怨，张默小声的辩解。这是他们共同建立起来的小世界。

“我...“沈星河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白晓愤怒的吼声。

“我受够了当工具人！“

沈星河和程雪冲进训练室，只见白晓的键盘摔在地上，键帽散落一地。陈昊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沈星河问。

“问他！“白晓指着陈昊，“刚才的训练赛，我三次请求支援，他理都不理！“

陈昊冷笑：“按照战术安排，上单这局要单带牵制。你自己走位失误被开，怪谁？“

“战术战术，全是狗屁战术！“白晓踢开椅子，“自从程雪来了，我们就像机器人一样执行她的数据模型！我加入STAR是为了当明星ADC，不是当什么'战略牺牲位'！“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房间。程雪的脸色瞬间苍白，沈星河看到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白晓！“罗成厉声喝止，“向程雪道歉。“

白晓环顾四周，看到队友们不赞同的目光，气势弱了几分，但仍倔强地昂着头：“我说的是事实。现在网上都叫我'隐形AD'，因为我整场比赛都在抗压！“

“我们是一个团队。“沈星河上前一步，“记得对阵SG那场吗？你抗压，我们才能赢。“

“那然后呢？所有人都在夸你和张默的中辅联动，谁记得我的牺牲？“白晓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也有梦想，我也想站在聚光灯下...“

林峰教练推门而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都冷静点。明天有比赛，现在解散休息。“

白晓抓起外套冲出门去，摔门声回荡在每个人心里。沈星河看向程雪，她低着头快速收拾东西，匆匆离开了训练室。

那晚，沈星河辗转难眠。凌晨两点，他轻手轻脚来到阳台，却发现白晓已经在那里，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沈星河问。

白晓吐出一个烟圈：“就今晚。“他递给沈星河一支，“来一根？“

沈星河摇摇头，在白晓身边坐下。夜风微凉，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白晓突然问，“你刚来基地，又土又怂的样子。“

沈星河笑了：“你染着一头白毛，拽得二五八万。“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能成为下一个'月神'。“白晓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注定是主角，有些人只能是配角。“

沈星河望向夜空：“我爸出事前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所有人都敬重他。生病后，他连筷子都拿不稳。“他顿了顿，“有段时间他特别暴躁，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我妈躲在厨房哭。“

白晓的烟在黑暗中明灭。

“后来我爸告诉我，人生就像打游戏，不是每局都能carry。有时候你得让资源，有时候你得抗压。但只要你还在场上，就总有机会闪光。“

白晓沉默了很久，最后掐灭烟头：“明天比赛，我会按战术打。“他站起身，“但不是为了你那些大道理，只是...不想输。“

沈星河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已经是白晓能给出的最大妥协。